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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县小娘亲的命令,丹阳县要建立一个长长的围墙,把全县都包围起来。”一个正在搭围墙的村民哀叹,虽然不用花钱,但是,是个累活啊,可恨别说工钱了,连顿饭都不管。
商号老板大笑出声,这是被贼人吓破了胆,所以要搭围墙防贼了?可是,要建立围墙也应该围着村庄啊,把整个丹阳县围起来,算个毛啊?知道丹阳县有多大?怎么可能搭这么大的围墙?丹阳小娘亲果然是“小”娘亲,毛都不懂,就知道瞎搞。
“可不是嘛。”几个建围墙的村民深有同感,这种脑子有病的工程,简直是拍脑袋想出来的,凭白浪费人力物力。
“而且就这泥土墙,有个P用!”几个掌柜鄙夷的看着围墙,没石头砌毛个墙啊,竟然用泥土,都不用发大水,信不信下一场暴雨,这泥土墙立马就塌了,简直连面子工程都算不上。
“这东西根本不能叫墙,应该叫土堆。”一个掌柜笑,随便挖点土堆起来,可不就是土堆嘛。
“你们几个,用心干活!”村长跑了过来,指着聊天的村民大骂,“若是误了工期,你们几个知道是什么下场?”
几个村民脸色微变,嘟囔了几句,老实干活。
“怎么,难道要罚钱?”商号老板惊讶的问道,丹阳县最有名的就是动不动就罚钱。
村长脸色不太好看:“罚钱算什么,若是误了工期,全村赋税加三倍!”全村!全村!全村!这才是重点。
商号老板明白了,敢偷奸耍滑,造成工期延误,连累全村都被加了赋税的村民,绝对当晚就被村子里的人私刑处死了。
“唉,真是折腾啊。”商号老板叹息,虽然说是亡羊补牢,但补成这样,已经是劳民伤财了。他正想挥手叫马车继续前行,忽然看见了远处的一堵围墙,忍不住大笑,建那堵围墙的村民显然是个白痴,只知道不断地加宽加高,根本不知道向两边延伸,整堵墙宽度和高度都有四五尺了,建个矮方坨城墙有个P用。
村长看了一眼,道:“你看错了,高度有一丈二了。”
商号老板斜眼看村长,距离远了些,六尺看成四五尺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你丫说这是一丈二,以为我是白痴吗?
“你不会在上面写着‘高度一丈二’吧,哈哈哈。”商号老板大声的嘲笑,既然村长敢戏弄他,他就没有必要客气。
村长心里也有了气,冷笑:“你走近些再看。”
商号老板鄙夷极了,走近了就能六尺变成一丈二?但是他还是走了过去,倒要看看怎么变。
“真的是一丈二……”走到近前,商号老板目瞪口呆。眼前那似乎只有六尺的土墙,其实只是地面的半截,土墙的地下,或者说得更确切些,土墙的两边都挖了深深的壕沟,硬生生又挖出了地下六尺。
看似只有地面上六尺的泥土墙,若是有人想要翻越,就必须站在深深的壕沟当中,面对忽然变成一丈二的高墙。
村长在一边鄙夷的看着商号老板,这些外地人懂什么:“县尉小娘亲是个厉害人物,不但能打能杀,和阎罗王为友,连土木工程也是一把好手,轻易的就想到了又省力效果又好的挖墙办法。”这话语中自然拍马屁的成分多了一些,挖壕沟增加墙体高度又不是胡雪亭独创的,早有依山伴水的人在用。
商号老板愣了半天,看着“高大”的土墙,忽然语气认真了起来:“这真的要围住整个丹阳县?”
“是。”村长道。
商号老板又仔仔细细的盯了土墙半天,甚至下到壕沟中,伸手摸了一下土墙,举手试了高度,这才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爬上了壕沟。
“老周,我们去丹阳县。”商号老板的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
商号老板一行人站在一堆废墟前,沉默不语。
遇难者的遗体已经被人搬走了,大街上的血迹也被人用心清洗过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但那几段残垣断壁上,烟熏火燎的痕迹却告诉他们灾难的巨大和痛苦。
商号老板睁大了眼睛,找了许久,也没能从一堆废墟当中,确定究竟是哪一堆的灰烬,是自家的商铺。以往用来辨别位置的其他房舍,或者也成了废墟,或者残破不堪,无法辨认。路边甚至还有几棵半焦的树。
周围又冷冷清清的,想找个当地人问问都不成。
人死了,连个准确的凭吊处都没有吗?
“唉。”商号老板重重的叹息,老周默默的递过了一束香烛,能做的,只能是在这里简单的祭奠了。几人默默燃香祷告,想着好好的人,忽然就去了,唯有茫然。
“东家,东家!”远处,有个裹着半张脸的人惊喜的叫着,一路小跑了过来。商号老板和几个掌柜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派到丹阳县的店小二。
“我老远的看见马车,就觉得是我们商号的。”店小二笑,正在盖房子呢,站得高,否则就这么错过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商号老板看着店小二的半张脸,五味杂陈,只能说出这烂大街的话。店小二用力的点头,眼角微微有泪光闪烁。
“掌柜和其他人呢。”商号老板问道,掌柜和其他人都遇难了,他问的是尸骨,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只能含糊的问着。店小二懂,道:“在义庄呢。”
他带着商号老板等人去义庄,一路上穿过许多正在盖房子的工地,不时的和那些人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