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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听到俞文庆和沈静晚的大名,脸色一瞬变了,又看到乔细雨手机上的的确确有着和这些名流的合照,便相信了她:“那你稍等,我让同事带你过去。”
    “俞总一家人现在怎么样了?能告诉我吗?我心里好有个底。”乔细雨攥紧了满是汗的手心,心怦怦跳地问。
    护士一边招呼同事过来,一边说道:“既然你是俞总的家里人,我也不瞒着你,俞总和他夫人很不好,尤其是她夫人,现在人还在抢救室里待着。俞总的两位公子都还算幸运,没受什么重伤,尤其是俞总的继子,听说当时被同乘的沈太太及时保护,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小公子当时坐的位置幸运,正好在司机背后,司机避险的时候他也躲开了撞击,虽然受伤,但是没有危及生命,加上车里的安全气囊保护,只是骨折了。”
    乔细雨听到陈起年没有大碍,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块,但是听到沈静晚不好,又瞬间紧张了起来。
    护士叫了同事过来,跟对方解释了乔细雨的身份后,那位护士礼貌地同乔细雨道:“乔小姐,你跟我过来,俞总和沈太太在急救。因为俞总的身份特殊,所以我们医院必须遵守保密原则,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谅解。”
    “这是当然的。”乔细雨紧抿着嘴,紧张地点了点头,跟在护士的背后走向急救室的方向。
    “到了,就在前面。”绕过一个弯后,护士扬手指了指前方一扇紧闭的急救室大门,“我就送到这里,你自己过去吧。”
    “谢谢,麻烦您了。”乔细雨感激地朝着护士说了一声,便转头看向面前的急救室。
    急救室的大门上,显示病人正在被抢救中的红色提示灯灼眼地亮着,门前空旷的走廊上,一个男子颓丧地坐在门前的蓝色塑料长凳上。
    寂静狭长的医院过道上,他弓着腰,捧着头,脸朝地,整个人如泥胎木偶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乔细雨认出,那是陈起年。
    乔细雨看到他身上还穿着离开永光时,她替他收拾在行李箱内的米白色西装。
    但是此刻,那件米白色的手工西装上却沾着斑斑血迹,还有揉皱的痕迹。
    他头发也乱糟糟的,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乔细雨沉默地站在原地,慢慢垂下头,尽量整理好自己慌张的情绪和凌乱的表情,让自己尽可能看上去镇定可靠一点。
    深呼吸一口后,她才握紧了双手,一步一步,凝重缓慢地朝着坐在抢救室门外抱头沉默的陈起年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她安静无声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停下脚步。
    陈起年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场事故的痛苦当中,他佝偻着身体抱着头,等到面前的乔细雨已经停下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地麻木抬起头。
    目光穿透他额前零散的碎发,投落在她的脸上。
    乔细雨第一次从双一向笑意斐然镇定自若的桃花眼眸里,看到了惶恐。
    陈起年俊昳的面颊上还残存着血污,他双瞳微微有些颤抖,看到面前的乔细雨,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茫然地看着她,呆若木鸡。
    嘴唇张了张,喉结滚了滚,哑然半晌,却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风尘仆仆的乔细雨一句话也没说话,只是好看的双眸微弯,透露出安抚和令人安心的微笑。
    她静默无声,温热的手心很轻地捧住他的脸,然后安抚地护住他的背,把他的头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身前。
    陈起年睫毛猛地一颤,瞳孔缩进。
    那一刻,他再也无法强撑坚强,眼眶慢慢地泛红起来。
    “我来了。”乔细雨纤瘦的双臂环住他的身体,一瞬间好像有了无数的力量。
    她紧紧地抱着他,把他保护在自己的身体里,而后摸着他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别怕,别怕,我来了,我来了,你不是一个人……”
    那一瞬间,陈起年隐忍多时的情绪终于溃堤,心底的不安如洪水猛兽翻腾咆哮,他的手开始剧烈颤抖,眼眶也越来越红,终于,他再也忍不住——
    他的手掌拦腰紧紧地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腰间,咬着牙,眼泪慢慢地掉了下来。
    温热的眼泪洇湿了乔细雨的衣服,乔细雨抱着他的手臂却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那天,抢救室紧闭的大门外,走廊上,陈起年抱着乔细雨的腰,贴在她怀里浑身颤抖,偌大一个男子汉,从来逞强不肯掉眼泪,倔犟如牛的人,眼眶通红,只为了生死不明的母亲。
    乔细雨自始至终没有多话,只是安静地抱着他,安抚着他的情绪,陪着他慢慢地冷静下来。
    待陈起年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两个人才重新坐下。
    乔细雨把陈起年的手掌包在自己的一双小手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冰凉的手,沉默地说道:“我在家里给你打电话,给沈阿姨打电话,甚至给俞家宁也打了电话,可是你们没一个人接,当时我就心中不安,觉得可能是出什么事了。后来我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鄂城环城高速上出了重大的交通事故,我来不及多想,直接就买了最近一班飞机赶到鄂城来,我没想到,沈阿姨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事……”
    陈起年靠在乔细雨的身边坐着,听到这话,双眼麻木地抬起,怔怔地看着抢救室门上鲜艳如血的红灯,失魂落魄地说:“原本现在该死的人是我,不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