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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搞错了,我家里只有一个哥哥,他叫路慕嘉。”
或许是还尚存最后一点火星,她问:“你当年也有像为你儿子这样,为我谋退路吗?”
第33章
他的沉默让南岁禾本来也不怎么热的指尖凉了个彻底。
她像个物品, 别人不想要的时候就挥之即去,等她有了利用价值,就又挥之即来。
相邻两座之间的沙发很高, 坐在周围的人除非全神贯注, 否则是听不太清他们之间的交谈的。
刚进来那会, 南岁禾还担心着万一等下心肠不够狠哭了出来岂不是很丢人?
现实告诉她她是真的多虑了。
南岁禾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服务员端过来的牛奶, 奶香味漫过齿间在口腔里四溢,那股头晕想吐的感觉才压下去了些。
她扬着唇角笑了笑, “二十几年来你不需要我的时候, 一次也没来看过我。别说什么你找不到我的谎言,否则你现在是怎么安然无恙坐在我面前的?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善良到愚蠢的人。”
或许以前是, 但也是唯一的那一次害的她在荒郊野外心惊胆战瑟瑟发抖了大半夜,许宴青把她找回去,回家后高烧不断。
他骂了她骂的特别狠,说她那不叫善良,叫愚蠢,是脑子缺根筋的才会干的事。
南与白似乎是被她的话堵得无话可说,嗫嚅着说出一句无力的, “他是……你弟弟。”
“弟弟?不好意思, 我家户口本上我只有一个哥哥。”
“可无论怎么样你们身上终究留着一样的血,这是事实。”
他多说一句, 南岁禾对他的恨意就深一分, 她几乎是咬着牙关, “你以为这是我想要的吗?从我知道不是死亡让你抛弃我的时候, 我就为我身上留着你的血而觉得可耻。”
南与白双手掩面, 许久之后有泪痕顺着他那带着厚茧又有皲裂的指缝而下。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眼泪, 但在南岁禾看来这不是忏悔与愧疚。
“他只有九岁。”
她目光落在他湿浊的眼角,那双眼睛与她有八分神似,她问的异常认真:“你忘了吗?爷爷死的时候我也只有九岁而已。”
南与白双手颤抖着,“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脸面跟资格来找你,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他母亲在穷乡僻壤长大,大字不识一个,我走了她们无依无靠。”
至此,南岁禾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希冀与怜悯,从坐下到现在,他用可怜、用以退为进对她步步紧逼。
“你知道就好。你多说一句都只是徒增我对你的恨而已,你担心的这些我全部经历过。爷爷很小的时候就跟我说,我有全世界最好的父母,没有人比他们更爱我。所以即使乌洵所有人都戳我们脊梁骨,可那时候我没有恨过你一分一毫。我想我们没什么更多好说的了,这是第二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你真的忍心吗?”
南岁禾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她站起来,平静的像一潭死水,“南与白,你真是个伟大的父亲。”
咖啡厅里人不多,比不过商场里人头攒动,她站在阳光下仿佛置身冰窖,眼前出现了好多虚影。
视野极佳的办公室里,许宴青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小半个南城,他从来都是效率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很少这样看着远处出神。
赵柳意说的那些话在他心里扎了根。纸上的文件他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放在桌上的手里在寂静的空间里震动起来,显得突兀打断了他的思绪。
刚一接起。
“许宴青,你能来接我吗?”
他眉心一跳,心脏猛地被提起,去拿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你在哪?!”
“我在中誉广场的地下停车场,C1区。我没有力气了,手抖的太厉害开不了车。”南岁禾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的过分。
“我知道了。你别动,千万别动知道吗!?我马上就到。”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躁。
林特助正好推开门,见他准备出去,问:“许总,有个会议要开始了,您要出去吗?”
“推了。”
“是跟董事们的会,这、不好推啊。”
许宴青眉眼间透着凌厉,只一眼便让人胆颤,嗓音锋利带着尖刺,“是我雇你来上班,怎么做还需要我来教吗?”
林特助不敢回嘴,赶紧退到一旁让出门口的位置。
再抬头人影已经不见了。
许宴青不敢挂断电话,他不清楚她现在的状态是不是还好,只能靠着唯一有联系的这通电话,不停的安抚,“岁岁?乖乖听话呆在原地知道吗?不要再玩那种捉迷藏的游戏了,我会生气的。”
他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她。
南岁禾蹲坐在车子旁,背后靠着车窗,四处泛着昏暗,偶尔有车子驶过的声响在她神经里激不起半分波澜。
她的灵魂在暗无人处开始腐朽,铁锈般的钝感一点一点侵蚀她残存的意识。
她以为她就要这样被蚕食的消失殆尽了。
直至那个男人带着满身戾气强势的闯入她的视野,给她荒芜暗淡的世界里点了一盏灯。
“许宴青……”
她刚才明明很冷静的,在咖啡馆那样了她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可许宴青的身影一出现,她眼睛就蒙了一层薄雾。
他还是那样西装革履,可凌乱的发丝与紊乱的呼吸却暴露了他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