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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埋怨爸爸出轨,爸爸觉得妈妈控制狂、神经质,但是他们在我面前会装作没事。”
虽然也会吵架,但是程度都比较浅,不会像高考前那天晚上,也不会像初三她偶然撞见的那次。
妈妈说着她从来没听过的脏话,爸爸则是以受害者的姿态谴责妈妈,但是有一点两个人达成了共识,不是为了她,两个人早离婚了。
温月笑得肩膀都颤动了一下,“他们在一起的唯一理由,就是我。”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了不少。
言律伸手想摸一下她披散在背后的柔软发丝,他迟疑了许久,手只是抓住了床缘,“温叔叔,是不是……”
“是,他再婚了,飞快的结了婚。”温月打断他,坦然道:“孩子都摆完百日宴了。”
现实不会像电视剧那么演,虽然爸妈分开了,但是爸妈还会像以前一样爱你。
现实是,爸爸有了新的家庭,他似乎从新生命的诞生里面,找回了身为父亲的责任感,他对着女儿诉说着这份喜悦,那份喜悦远超他对自己上次没尽好责任的遗憾。
他甚至一直对着她抽烟,最后他伸手想摸她的头,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恶心。
而妈妈将所有的精神寄托压到她的身上,她的所有选择,都必须是赵女士精神的延续才行。
温月闭上眼,眼里又酸又涩,她好累,说出来就觉得自己打从心里累,累得受不了。甚至想抱着言律哭一会。
言律试着云淡风轻地问道:“你外婆是不是很反对你妈妈的决定?”
“刚开始没反对,刚开始她还很赞成,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也许是冷静下来了,会考虑一些经济现实上面的问题,还有诸如一些面子上的问题,她劝妈妈忍一忍。”
忍一忍,什么叫忍一忍?
温月现在都记得外婆锤着床板的模样,“你为什么就不能忍一下?别人都可以忍,怎么你就不行?”
错的人并不是妈妈,出轨的人又不是妈妈,只是他们在发现指责和愤怒都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们将矛头指向了弱者。
解决不了问题,还解决不了你吗?赵女士就是那个亟待解决的人。
他们需要她扮演好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可以是妻子,可以是母亲,可以是女儿,唯独不是赵女士自己。
她从来没觉得赵女士选择离婚这个选择有什么不对,继续忍下去,怎么想都太苦了!太苦了!
“温月……”
“小律,不准同情我。”温月一脸淡然,语气却格外强硬。
“我没有……”
他就是有点……不舒服。
“你以后要是遇到你妈妈这种事,你就来找我。”
温月止不住勾起唇角,明知故问:“找你干嘛?”
“给你打回去,让你抱着哭。”言律有些语无伦次,“反正你别忍着,知道吗?干什么都可以,别忍着。”
他很容易自暴自弃地想象温月以后和别人结婚,肯定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然后又会担心她傻乎乎被人骗,遇到人品很差的人怎么办。
她是个很会忍耐的人,光是忍耐他的次数都多到数不清,没脾气又好欺负。对他都这样了,遇到喜欢的人怕是只会加倍地好欺负。
各种新闻看多了,又有她爸的例子在面前,他就愈发担心。
他总觉得自己是会等她的,等她哭哭啼啼来找他什么的,也不是不想温月好,就是感觉有那么一天,他肯定等着她扑到他怀里哭。
“你是我的娘家吗?”温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是,我家不就是你家。”言律顺着往下说,眼神不觉黯淡了几分,“我爸妈不知道多喜欢你,都怀疑我不是亲生的。”
“最喜欢的还是你。”
聊了很长的天,很长很长,言律好像要把她这四年里面的事情刨根究底问个明白。偶尔,他也会说一点自己的事情,在高中学校里面的事情,或者和爸妈的一些争执。大部分还是她在说。
她一贯有事情不会瞒着言律,除了她喜欢他这件事之外的所有事情,她都可以一五一十全告诉他。
很奇怪,她不会觉得尴尬或是别的,甚至不担心他会告诉谁。
两人坐上了回家的高铁,他们骑了四天多的路程,回去只要四十几分钟。
回去是周五,两家都还没有人,当温月把行李收拾完,又去买好自行车,她又翻了阳台,去找言律。
温月叩了几下窗,就拉开窗户,里面传来言律急促的声音:“温月,等会。”
她看到一片裸露的背,上面还带着些淤青,往下是他精窄的腰线,下一秒那片肌肤就被飘飞的衣摆完全遮住。
床上摆着喷雾和胶布,桌上还有医药箱,她会意,“要我帮忙吗?”
言律扯了扯衣服下摆,有点不耐烦:“你别动不动就随便进来……”
他纳闷着,怎么有些脸热,以前温月进来他也没穿衣服……
“我知道了……”
“没有讨厌你,就是……”言律知道她误会了,很快解释道:“在上药,被吓到了,还以为爸妈回了。”
也不知道她信不信,总之她是没往后退了。
“找我有事?”
“嗯。”温月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小叠现金,“我买好自行车了,还剩了些钱,拿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