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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形的个人成绩单被随手放到桌面,言建平的食指快速叩击桌面,“你说你们一起长大,人家数学考145,你连125都考不到!”
言律听着那急促的敲桌子声音,眉心紧蹙,手也握成拳。
他知道再听两句,爸就会放过他。
但是,他忍不住不服气地怼回去:“怎么没进步了,不是进步了十几名吗?”
“十几名够什么,那是全校十几名,你在班上进十几名啊!”敲击声不停,言建平语气加重,“阿律,马上高考了,你这成绩怎么办!”
言律不以为然地说:“就读个二本呗,又不会怎么样,读个四年早点出来工作了。”
“你怎么说话!”言建平改为用四根指节敲击桌面,声响随着他的情绪变得急促,“让你考个一本能要你命!温月发挥失常都过了本一线,你呢!”
“本来就是你们非要我复读。”言律小声嘟囔,看言建平脸色愈发难看,他撇了撇嘴,“万一我今年超常发挥了呢?”
“就两个月了,下次月考你数学再考这分数,你等着再读一年吧!”
言律不说话了,决定“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烂泥扶不上墙!”言建平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用力一拍桌子,“快去学习,自觉点!”
言律转过身,往自己房间走,走到房门口还能听到妈妈在小声劝爸爸,“你别给阿律这么大压力。”
他背着书包回了房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感觉像要压下来似的,把他压死。
一定是夏天到来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透不过气来,要窒息过去。
筒子楼隔音都不行,温月家和言律家隔了不到一米,这个天气两家都开了窗,温月在隔壁什么都听见了。
赵女士又拿她的成绩去耀武扬威了,她的分数像赵女士身上的孔雀毛,遇见家长同类,非要把人给比下去。
温月摁亮了台灯,从书包里摸出今天发的试卷,他们早就进入无止尽的刷题阶段,每天做的不是真题就是模拟题,一套又一套的试卷,无休无止。
尖细的笔头落在纸上,她一笔一划地演算着习题,草稿纸上面的字迹都整整齐齐,她在验算。
验证完毕,温月用橡皮擦将题号下面的铅灰色标记擦去,才开始对答案。
她换上红笔,给自己计分,再加上错题本,她积攒的错题已经又大半本了。
做了两套试卷,温月舒展了一下筋骨,她抬眼看书桌上的小闹钟,已经快转钟,赵女士估计要再晚点才会回来了。
赶紧收拾衣物去浴室洗澡,夜里水都不热乎,温温的,她随便冲了几下便湿着头发回到书桌旁。
白色的毛巾搭在尚滴水的头上,她脖子到胸口还带着热气熏出的粉,待她取出那本《罪与罚》点了一遍钱,那些粉色才消去。
温月觉得自己和课本里面《欧也妮·葛朗台》的主人公一般,总是数着自己的那点财产,非得数上一遍,才能安心睡觉。
还有一天,最后一天,也许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机会。
“小律,早啊。”温月微笑着打招呼。
言律只是微微抬眼,点了下头,又将注意力放回手机。
今天倒是清醒着。
“吃不吃?”温月把装着包子的袋子在他面前晃,透明的袋子上面还凝结着热气蒸出的雾气,她诱惑道:“豆沙的。”
言律头也不抬,“不了,一会去校门口买粉。”
温月弯下身,让自己挤进他低矮的视线范围里,“已经不喜欢吃甜的了?”
言律看着娇小的少女歪着头,马尾从耳际垂落下去,镜片里反射出背后太阳的光亮,他淡淡“嗯”了声。
温月皱了皱鼻子,似乎不满意他敷衍的态度,起了身后还一直望着他。
她三下五除二将豆沙包几口解决掉,她坐在自行车上准备,言律还低头看着手机。
自行车是男式款,让她凭空高了许多,一斜眼便看到了言律手机上面的聊天界面。
最顶端上有两个字,小晚。
唉,挺关心同学的啊,顾晚这个时候得了水痘,该是糟心死了。
首先成年之后得水痘会比较难恢复,而且容易留印子,顾晚那么好看,脸上留痘印的话,她肯定不舒服。
再者顾晚也是复读,她平日也刻苦非常,一个礼拜不能上课,也该心焦。
温月又看了言律一眼,他手指快速在虚拟键盘上来回,已经打了好些字上去。
他们是一个高中的,该是很熟。
一时走不了,温月便看着车把手发起呆来。
她和言律的水痘是小学一起出的,她打小就体质差,年级里不知道是谁传染给了她,她回家和言律玩了一晚上,第二天言律就开始身上痒,掀起衣服,和她一样,好多红包。
两家的家长轮流看顾,不让两个倒霉孩子挠痒痒,晚上睡觉都是把两人连着被子一起捆起来。
两人像蚕蛹般睡在一处,小嘴里喊着的全是痒痒,两个人还偷偷在被子里面滚着撞对方,希望减轻一些身体的瘙痒。
回忆因为旁边的声响猝然中断。
“傻笑什么?”言律收好手机,抬手自温月头上挥过,随后蹬上自行车,“走了。”
温月头发被碰到才回了魂,把头从车把上抬起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