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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不会了。”她紧紧贴着邵承的手臂,头发在他的袖子上反复摩擦。过了一会儿,见邵承还是不理,她便抬起头来仰头看着邵承,和他撒娇,“好不好嘛,原谅我,邵承。”
尹佳音第一次没叫他邵承哥,而只是大胆地直呼其名,自那以后便彻底改口,再也不叫哥了。
那天邵承得知此事,给尹佳音摆了一晚上的冷脸。直到晚上尹文哲回来,邵承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尹文哲也是大吃一惊。
“……先天性?”尹文哲眼睛红了,蹲下来看着尹佳音,动了动嘴唇,艰难地出声:“宝贝,你晚上一直看不见,怎么不告诉哥哥啊。”
尹佳音穿着睡衣乖乖地坐在客厅里,手里捧着一杯热奶茶喝,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闻言看了一眼尹文哲,腾出一只手拍拍他的头,“哥哥你好好工作吧,赚钱养我。”
尹文哲不说话了,一言不发地背过身去擦眼泪。
邵承没让尹佳音喝完奶茶,就赶她去睡觉,跟在她身后去了房间里,等她洗漱完,看着她上床,盖好被子。
尹佳音小的时候还会在睡前哭闹,长大以后就不会了。她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以后睡前记得留灯,”邵承站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害怕就发短信叫我,我一直都在。”
尹佳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嗯了一声。
邵承又在尹佳音房间待了很久,直到她睡着,才关上门离开。
回房的一路上,那盏上周就坏掉的廊灯明明灭灭,像游动的波纹在眼前拂动。
邵承想,他认识尹佳音这么久,也许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出身在他们这种家庭里,家族内部尔虞我诈,父母早亡,又怎么可能保持完整的天真。
他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那些忘记留灯的晚上,尹佳音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在彻底不见光、没有希望的黑夜里,她是不是一个人胆小地缩在被子里独自忍耐,她心里在想谁,有没有哭,是否因此而痛苦。
痛苦这个词本来和尹佳音是绝缘的,到头来却因为一些命定的因素逐渐具象化,变得清晰。即便邵承有心想改变,也无能为力。
后来,每次尹佳音睡前,邵承都会记得给她留一盏灯。在那些情动、缠绵过后的温存时刻,邵承在一片昏暗中紧紧拥着她,等待她呼吸平稳,安然睡去。
因为尹佳音的秘密让邵承就此明白,他根本没办法彻底了解她,有些事情,如果尹佳音真的想隐瞒,他就永远也别想知道。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小心地将尹佳音看紧,不让她受到伤害,也不让她逃走。
但尹佳音还是逃走了。
——
高考结束后,邵承顺利考上本地的重点大学,随后开始收买邵氏集团的人,打入邵家内部,窃取消息,按照计划一点一点地搜集邵志康谋害他父母的证据。
二十岁,他读大二,官司打赢了,邵志康被判入狱。二十一岁,他出任邵氏集团董事会主席,成为邵家说一不二的人。
他是在二十二岁那年和尹佳音恋爱的。八个月后,他在出差期间收到了尹佳音的死讯。
一直到他三十二岁,依然孤身一人。
有一年邵承曾接受过某个采访,记者为了制造噱头故意问他,有没有遇见过让他印象深刻的女人。
当时邵承一愣,难得没有因为记者逾矩的行为而感到不悦。但还是拒绝回答问题。
对于他来说,和尹佳音有关的回忆是一件私密的事,他不舍得跟任何人分享。
他问自己,为什么忘不掉尹佳音,每天都在想念她,无法接受她离开,并因此痛苦多年、辗转难眠。
时隔多年再度回想以前的事情,邵承仍旧无法找到答案。
第16章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邵承才从这场漫长的回忆中清醒——三十二岁的他正身处位于市郊的度假别墅内,尹佳音也早已离开。
空旷的卧室被月光笼罩,墙面泛起一层冰冷的质感。电视上,财经新闻已经放完,时钟指向零点。
邵承静了片刻,直到敲门声重新响起,他才微微坐直身子,问道:“谁?”
“哥,你还没睡?”是邵白在门外。
邵承去开了门,让邵白进来,随后自己去倒了杯水喝,边喝边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邵白同样也身着睡袍,脸上有睡觉时留下的印子。他手里攥着手机,似乎是被短信吵醒,立马起床过来找他。
“我刚醒,”邵白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徐凡给我发了短信,问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邵承皱了皱眉,放下水杯,说:“不见。”
“哥,到底出了什么事?”邵白问。
邵承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今天带她来见我之前,有没有调查过她的身份?”
“查过的,”邵白立马说,“我看过她的履历和身份证,不是北城的人,王非凡说她以前在酒吧卖唱,学历不高,家里好像也很穷。”
邵承点点头,坐下来给周思源发了条短信,让他这几天再去仔细查一下徐凡的来历。发完短信,他坐下来,又让邵白坐。
邵白犹豫了一下,问道:“我看徐凡对你很执着,她今天跟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