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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清岚坐在连祁邻边的沙发, 疲惫地合眼:“你们来了。”
迎羡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走到她对面坐下,对这通电话的来意不抱期待, 语调堪称平静:“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祝清岚的视线细细描摹在她脸上, 双目含痛,嗫嚅着唇:“今天是老太太祭日……”
开口就是句无关痛痒的话, 迎羡打断她:“抱歉, 我也没想到会让外婆的祭日变成那样。”
她又想起了那日,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急转直下:“您有没有想过,17岁那年我若没逃过,说不定你也要来参加我的……”
祭日。
后面两个字没说出来,被程邀扣住手腕,不准再说下去。
迎羡的鼻间不太舒服, 她揉了揉, 声音掉进了山谷,从理直气壮到越来越无力:“亲戚间的面子真有那么重要吗?”
祝清岚还想为那些人开脱:“你大姨是我姐姐, 向闻也是我的外甥, 我们之间……”
在长辈面前, 程邀第一回 舍掉自己的礼节, 牵着迎羡的手愈发握紧, 眸光泛冷锁定这位丈母娘:“羡羡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他牙关发颤:“有什么面子比自己的女儿重要?受害人是羡羡, 不是那个畜生。”
直击心灵的问话,瞬间击碎了祝清岚这几年的固有思维。
当初迎家的财产所剩无几,丈夫连庆又在创业初期,她动用力所能及的人脉来帮助丈夫,其中就有姐姐家的帮衬。
最艰苦的时候,他们家对他们的帮助是最大的。
丈夫的产业做起来后,她牢记姐姐当年的好,一直不忘本。
谁也没想到会出那事,迎羡当时是发了狠的将向闻的脖子咬掉了一块皮,大姨一家心疼儿子又顾及亲情才没和迎羡计较。
可如今程邀的一番话,突然点醒了她,明明受害人是羡羡,他们向家反倒倒打一耙以受害人自居。
连祁的父亲连庆最近在外出差,舟车劳顿后肤色黯淡不少,提着行李风尘仆仆地赶到家。
进门后他一愣:“都在呢。”
程邀颔首,再次望向祝清岚,冷酷十分:“既然岳母姐妹情深多有不便,我一个外人解决起问题也不用顾虑太多。
“感谢您对羡羡的养育之恩,她是我的爱人,我不会再让她受半分委屈。”
他牵着迎羡起身。
放下行李的连庆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在场无一人理会他。
祝清岚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先礼后兵。
程邀说:“劳烦您转告向家,大儿子废了,小儿子请莫再怠慢,平日多加管教。”
他说的足够明确——
向家那个大的,老子要拿他开刀了。
连祁差点拍案叫绝,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酷毙了,妹夫。”
迎羡仰头,唇微张,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程邀,像提线木偶般被牵出了迎家大门。
上车后,程邀伸手,指尖轻挠了一下她下颚的软肉,好笑道:“这嘴巴,是闭不上了?”
迎羡立马合上唇,眼前蒙上一层雾气,她眨巴着眼,望着他一动不动。
程邀勾着她下巴的手未松,饶有兴味:“是不是突然发现了我的好?”
迎羡小鸡啄米点头,眼中有崇拜的光亮。
程邀欣慰地笑起来,还没笑几秒又见她摇了摇头。
他当即松开手。
这没良心的家伙。
下一秒,迎羡倾身抱住他的手臂,像小猫一样轻蹭:“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有恃无恐。”
她鼻音浓重,“你对我一直都很好。”
只是到了今天,她才像祝清岚一样,醍醐灌顶,终于不再把自己缩进壳里,也终于敢正视他对她的感情。
程邀启动车子上路,想到刚才的一番话,迎羡好奇道:“你准备怎么做?”
他眸色幽深,心里已经有了底:“还要确定一件事,等确定了再告诉你。”
迎羡靠回椅背撇撇嘴,嘀咕:“就不能现在说吗?”
程邀向来对她坦诚相待,只是那种情况不好随意揣测。
他叹息一声,说出了猜想。
闻言,她愣住。
之后,迎羡重新回到了排练生活,男搭档被通知换人,万娟止不住摇头:“这支剧目真是命运多舛。”
天气愈发寒冷,傍晚五点,天空浸入黑暗。
迎羡练完舞浑身发热,出来时寒风刺骨,直往人皮肤缝里钻,她的身子止不住一颤,鼻子发痒低头打了个喷嚏。
肩膀落下一件温热的外套,熟悉的气味倾入鼻腔,习惯使然让她想也没想就转身抱住了来人。
程邀的身上是件灰色大衣,站在通风口为她挡风,将人揽进怀里,捏了捏她瘦削的肩膀,脚下踏下阶梯:“怎么不穿外套?”
迎羡的手上抱着自己的羽绒服,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尤为显眼:“太热了,想着出来穿的。”
谁知道外面风这么大。
“以后穿好了再出来,感冒了有的你受。”他像个老父亲,在她耳边念叨。
两人迅速上了车,车内暖气十足。
迎羡扒下外套,眼眸亮晶晶:“这不有你吗?”
说完,紧跟了一句:“Mon chou.”
程邀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