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陆师兄你真的有女朋友了？”谭璇追上来问。
    “没有。”他明明可以置之不理。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谭璇继续追问。
    “没有。”
    “那你之前有过女朋友吗？”谭璇死缠烂打。
    “……没有。”
    “好巧，我也没有！那我追你不犯法吧？我可以追你吧？”她的高跟鞋声哒哒哒地在身后跺，跑得快，频率越集中。
    他终于决定不再回答她的问题，为什么她问一句，他就要答一句。
    “陆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她特有信心地在他身后喊。
    他终于觉得烦，回头想瞪她，却见她已经趴在台阶上了，抱着膝盖龇牙咧嘴的，还腆着脸笑“你为什么要回头呢？不回头就好了。我现在好丑。”
    头顶的太阳太毒，西门广场上除了升国旗的旗杆高高耸立，连棵高树都没有，晒得一切生物无所遁形。
    他还是折回去，把她扶了起来，脸上依旧没笑意“你别给我惹麻烦了。”
    这样说着，他查看了她的伤，膝盖擦破了一点皮，乌青了一大块，倒是没流血。但她膝盖上有一些旧疤痕，像是从前经常摔跤的样子。
    离得近，她笑嘻嘻地盯着他看，少女的脸那样明朗好看，她忽然抬起一只手“我今天只有最后一个请求——你答应我之后，我马上就走。”
    他蹙眉“说。”
    她眼神马上亮了，指着靠近大四宿舍楼边的小卖部“你能给我买一支冰激凌吗？吃完我马上走。我发誓，吃完就走！”
    “……”他立时没了脾气。
    对待女孩子的刻意亲近，他不是没有经验，每一次他都能恰到好处地拒绝，不给彼此留任何一点余地。
    但是，这一次，他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新生入学，西门进进出出很多学生和家长，西门小卖部前也挤了很多买水、买饮料的人，天太热了。
    他把她扶起来“你去旁边的小竹林等我。”
    西门广场靠近西门出口的地方，有一小片几十平米的小竹林，围着小竹林砌了一圈儿台子，拿这些小竹子当花花草草圈养。现在那些台子被竹林的阴影一罩，成了避暑最佳的地方。
    “恩恩！”他一说，她就答应，马上就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他还理不清思路，人却已经扎进了小卖部的人堆里，他是不吃冰激凌的，所以连该买什么牌子都不清楚。
    正在这时，偶遇了图书馆外分别的学妹，学妹惊讶万分“陆师兄你也买冰激凌？哦……给小女朋友买？嘿嘿嘿，这个巧克力口味的好吃，巧乐兹，女孩子都喜欢，真的，真的，都喜欢。”
    他想掉头就走，然而——
    五分钟后，他拎着塑料袋出了小卖部。
    脚步略沉，快要走到小竹林那边时，忽然看见三个男生围坐在她旁边，都是高高帅帅的样子，穿衣打扮很时尚，他们也丝毫不介意将名牌穿在身上，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身，说话的口音具有极其鲜明的地域特色——锦城话。
    他认得这三个男生。
    夏日燥热的风吹来他们的声音。
    为首的宋世航道“胖七，你丫真缺德，我们送你来上学，手续一办完，你丫先溜了？陆家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你迷成了这副德性？”
    秦司晔道“新鲜呗，没见过那号儿男人呗，等她新鲜劲儿过了，就好了。”
    叶锦天也附和“对，对，搞到手就好了，谭小七那是没搞到手，才珍惜得跟什么似的，连一句坏话都不允许我们编派那姓陆的。要我说啊，谭小七，你想怎么追，告诉哥们儿，哥几个给你出主意，速战速决。等你搞定了，不再惦记了，跟我们一起出国呗，外国好玩儿！你还能学你喜欢的摄影，外国的摄影技术才好呢。”
    三个男生在旁边念叨，谭璇一句话也没反驳，忽然偏头一看，视线正与他对上，她马上从台子上跳起来了“陆翊！”
    他没有立马掉头，也没有出离愤怒，他的神色很平静，哪怕她身边的那三个人一年前曾揍过他。
    “陆翊，你别听他们……”他没往前走，她已经跑过来了，紧张地解释。
    他冷漠地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打断她未出口的话“给你。以后别再找我了。能出国就出国，去学你喜欢的专业……别玩儿我了。”
    他说着，松了手，不管她接住还是没接住，他转身就走。
    “我没有玩儿，我是认真的！陆翊，我第一喜欢你啊！一年前第一喜欢，现在还是第一喜欢！为什么你不相信呢！”她在背后叫。
    他没有回头。
    他听见身后又有脚步声追来，似乎是宋世航三人又想冲上来教训他，他听见她哭了……可是，他依旧没有回头。
    再再后来，在学校里的很多场合遇见她，还是那样死皮赖脸，笑起来整个世界仿佛都开了花，诸多同学、包括他的室友都在谈论她——那样明朗热烈的女孩，喜欢她的人一定很多。
    但她只给他唱歌。
    太多人围着她，她只看他。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他的目光越来越容易被她吸引。
    实验室里，他带大一新生做实验，他的注意力总是跟着她，就怕她被划了手、或者解剖的时候被那些不得不弄死的小动物吓着，连老师都开玩笑“陆翊，谭璇虽然是我们班专业课成绩垫底的，但她的胆子很大，你不用重点关注，她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