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起身，毯子从叶蓁身上滑落，他俯身捡起来，顿了顿，道：“老人家不是醒了么？我总要回来看看的。”
    叶蓁挑眉，“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她将张月玫苏醒的消息告诉他，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为了不让他因为来回奔波而受累，特意让他先不要回来。
    “她现在身体很好，以后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何必急于这一时。”
    江景廷将水杯递给她，漫不经心道：“我回来你不高兴么？”
    叶蓁眨了眨眼，想也不想就否定道：“当然不，我只是怕你累着。”
    “美国那边..怎么样了？”
    她将水一饮而尽，可似乎还是有些紧张，终于还是决定主动开口。
    “景廷，伯母她..有说什么吗。”
    江景廷清俊的脸庞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地看着她：“蓁蓁，她说什么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叶蓁一怔：“可是——”
    “对你而言也不重要。”
    提及他的母亲，他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刚才的两句话，他神色无比淡漠，仿佛只是在说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江景廷捧着她的脸，目光专注而温柔：“蓁蓁，她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并不会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任何影响。”
    明明话语是向着她的，叶蓁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她垂眸，躲开江景廷目光，轻声道：“景廷，她不同意，是不是？”
    第145章 母子
    “景廷，伯母她还是不同意，是不是……”
    叶蓁话音落下，方才还温馨甜蜜的氛围瞬间冷却下来。
    偌大的别墅陷入寂静，就连江景廷也罕见地沉默了。
    只因为讨论到了一个他们已经许久不曾提到过的人物。
    乔静娴。
    江景廷皱眉，深邃的眸子情绪复杂，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跟叶蓁说。
    有很长一段时间，叶蓁对这个名字有着深入骨髓的反感。
    如果不是因为江景廷，她将不会成为第一个让叶蓁既讨厌又尊重的人。
    曾经的她是那么觉得的，时过境迁，如果不是避无可避，叶蓁几乎都要忘记这个几近陌生的名字，忘记她是如何用那双高傲冷漠却又美丽的眸子睥睨着自己，说：
    “我以为像你这种出身的孩子，都很有自知之明。”
    但她不可能忘记。
    只因乔静娴是江景廷的母亲，因此给她带来的耻辱感反而更加刻骨铭心。
    “告诉我吧，景廷。”叶蓁捧着江景廷的脸，坚持道：“你这次去纽约，她怎么说的？”
    “没关系，你在这，她伤害不到我，我只想知道，之前有关于杜容华的一切，是不是她有意为之。”
    半晌。
    江景廷抬眸与她平视，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我们复合的事么？”
    “嗯，知道。”
    “她明确告诉你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么？”
    江景廷皱眉，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叶蓁直白的眼神让他避无可避，他再次点头，动作有些许僵硬。
    没等叶蓁说话，他牵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蓁蓁，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隐瞒你而已。”
    “我母亲说什么做什么，不会对我们的感情有任何影响。”
    他俊脸露出淡淡的笑意，额头亲昵地和叶蓁相抵，嗓音低沉温润：“你知道的，对我而言，任何不利于我们爱情的因素都是可控的。”
    “除了……你。”
    后半句话，他极轻的语调中带着几分不情愿的意味，似乎并不想承认有那个可能性。
    因为几年前，叶蓁确确实实、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离开过他。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爱情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即使在乔静娴对叶蓁说出那样轻蔑嘲讽的话语，叶蓁因此赌气要与他分手，他也不曾想过二人真的会有决裂的那一天。
    可那晚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爱情里，得到和失去的滋味，托叶蓁的福，他尝了彻底。
    “不会了，景廷。”叶蓁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我舍不得……”
    “真的？”江景廷眯了眯眸子，冷不丁问。
    叶蓁斟酌了一会儿，努力想出一个听起来不怎么敷衍的回答：“当然，你二十九岁生日那天，我都跟你发过誓了。”
    “好。”江景廷勾唇，脸色稍虞。
    叶蓁抿唇，眸子隐约透露着担心：“但我还是不想你因为我们的事……和你母亲发生争执。”
    毕竟这样的事，曾经不是没有发生过。
    叶蓁受邀去江家为乔静逸庆生，连带着好友沈宴。
    上流社会的排队，自然是言笑晏晏，极尽奢华，有头有脸的人一一为女主人祝寿，轮到叶蓁时，她脸上的笑意礼貌而温和，有着作为长辈该有的样子。
    但在那之后，作为寿星的乔静娴单独将叶蓁约到僻静的角落里，一改方才的态度，对她说出了那番轻蔑的话。
    后来叶蓁独自离开了江家，没有告知江景廷。
    江景廷找遍了江家上下都寻她不到，这才去问他指派跟着叶蓁的那个女仆。
    女仆将乔静娴对叶蓁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向他复述一遍。
    他照顾母亲的面子，没有当众去向她求证，原本打算先去找叶蓁，直到叶蓁让沈宴代她转告，她已经回到公寓休息，准备好的礼物也托女仆带给乔静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