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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州想了想,把车开到一边,下了车,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捞了起来。
她眼神迷茫,闷闷叫了声:“李京州……”
拖着颤抖的尾音。
李京州觉得脑袋像要炸了一样:“不要做可怜兮兮的事,没人心疼你。”
秦枝明显怔了几秒,又忽然一笑,没心没肺的:“是啊,谁心疼我谁不是人。”
“我……”李京州一僵,薄唇抿成一条线,很快转了身,开车扬长而去。
车轮猛地启动,溅了秦枝一身水。
秦枝仰脸深呼了口气,她手机响了,韩玫问她:“我已经到了,你不会怕了吧。”
“怎么可能。”秦枝收拾好情绪,如常说,“在路上了。”
雨还在下。
秦枝在雨里彷徨。
李京州亦在雨里迷失。
距离上次和白灵碰面,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白灵对他的到来颇为意外,她猜测了好几种他主动来找她的原因,看着他的眼睛,最终她确定,他是在为情所困。
李京州在白灵的办公室抽了好几根烟,却始终没有说话。
白灵想了想问出来:“什么事愁成这样?”
李京州半晌没回话,默了默他熄灭了烟,让自己陷进沙发里,才闷闷说:“她有事瞒着我,而且还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我明白谁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但我还是生气了。”
“谁?”白灵问,“你喜欢的女孩吗?”
“因为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我妈,她把她人生的阴暗面和痛苦都瞒得太好,直到最后她崩溃、消失了,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让我恐惧……”
白灵顿了顿,安慰他:“我明白你这种感受,别难过,我相信她也会明白的。”
“她会吗?”李京州把腿也放在沙发上,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或许吧,但她现在没准以为我不理她是因为信了王之娚的鬼话……妈的,她把我想成傻逼了。”
“王之娚?”白灵问,“这又是谁?”
“她是谁不重要。”李京州把自己缩得更紧,“重要的是我的秦枝……”
白灵叹了一叹,她看着李京州闭目躺在沙发上,柔软又脆弱。
别的病人,哪怕再强硬,在心理医生面前也愿意展露那一点脆弱,可李京州不是。认识这么多年,只有他母亲去世三周年祭日那天,和后来他被父亲拿皮带抽之后,他在她面前流露过那一点点的脆弱。
白灵很想帮他,可这次不同往日,她忽然意识到,她帮不上他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
李京州没有在白灵办公室待太久。
很快到饭点了,白灵后面还有病人,他就没有再逗留。
他开着车想回公寓,却在这时接到池雪的微信电话。
池雪的微信是在和秦枝确定关系之后,他请客吃饭的时候大家互相加的。
他点击接通。
池雪没有拖泥带水,而是开门见山说:“我们见一面吧,我想和你聊聊秦枝的事。”
李京州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颤了一下,他稳了稳才说:“去哪?”
“嗯,要不你办公室?”
“可以。”
半小时后,李京州抵达公司。
前台说池雪在招待室等他,他大步走过去,敲了敲招待室玻璃门,喊池雪进了办公室。
李京州没有给池雪倒水,一进屋就把自己摔进转椅里,点了根烟问:“你说吧。”
池雪有点慌,但好在,在决定来见他之前,她就已经给自己打过气加过油了,所以她很快稳了下来:“别急,故事很长,我要慢慢讲。”
“故事?”
“朱慧的故事。”
李京州定了定,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并不空洞,但奇怪的读不出任何内容。
池雪攥紧了斜挎包的带子,清清嗓子,干脆直接说:“或许你也知道了,朱慧是一个遭受过校园欺凌的人。”
十四岁的朱慧具备太多被欺负的元素。
她没有父亲,家贫,脸上起痘,身材发福,成绩也不亮眼,又没有一技之长……这一切都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默默无闻而又孤僻自卑。
但最关键的还是她的肥胖。
大多数讨人喜欢的胖子都有两个共同点——要么性格特别好,扮得了丑,也开得起玩笑,要么老实憨厚,能主动分担很多体力活,任劳任怨。
朱慧偏偏两种都不是。
这一点就是一个大前提——她不是一个好人缘的人。
可王之娚偏偏和朱慧相反。
有一种人,擅长用憨态可掬的笑容伪装自己,把“真性情”当成武器,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潜移默化成为学生圈的中心。然后再利用自己的好人缘,去获得更多的好处。
王之娚就是这种人。
和人缘太好的人有矛盾是很可怕的。
人缘好的那个人说出的话,大家会更愿意相信,闹了矛盾,大家也都愿意偏向她。
最开始王之娚就是利用这一点欺负朱慧。
矛盾的源头在哪儿,朱慧一开始并不清楚。
可能是那次大课间,王之娚问她借卫生巾,但是当时朱慧也来了月经,没借给她,而导致她经血弄到了衣服上开始的。
也可能是因为那次征文比赛,成绩一向不如王之娚的朱慧,却得了市里的一等奖,而王之娚仅仅得了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