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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头牌

      下午门诊,左斯年带着师弟出诊。每一代人都是下一代人的梯子,大家就是这样一起爬上巅峰的。
    上午刚来过的年轻男子又出现了。左斯年多了警觉,告知主任已经做了最万全的处理。
    “我帮你把号退掉,你去内科看看。”左斯年把挂号单推给家属。
    年轻男子凑近,压低声音:“医生,你透句实话,我哥哥还有多久日子?”
    “没有人能预知。”左斯年在退号单上签名,盖章,转身去电脑上叫号下一位患者。
    “叁个月,他还能坚持叁个月么?”
    左斯年礼貌把他“请”了出去,拒绝回答。
    他记着今天上午的那片混乱,也记着主任的话。老江湖了,话语高低有分量。
    师弟坐在对面,帮着记录病史,打着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奇了怪了,左斯年一早查房得知昨晚是平安夜,急诊也不忙,这小子不好好睡觉搞什么鬼去了。
    “别提了,看克久霍拉雕塑,越看越兴奋。”师弟有点不好意思。
    真是个毛头小子,区区几个石头人,就兴奋不已。未来夜夜软玉温香抱满怀时候,岂不是要激动到流鼻血?左斯年网开一面:“行了,你今天早点下班,补觉去。”
    梁佑瑾是想早点下班回去补觉的,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大脑异常兴奋,像是喝了叁杯美式那样亢奋,又像是跑完了半程马拉松那种疲劳中带着高昂的振奋。
    燎原项目成功覆盖了名单上全部医院和专家,第一阶段顺利完结!只等年后开始投入市场活动和会议,嫁接新产品管线。
    早上的会议,她面对总部和大中华区高管们,详实汇报,获得一片好评。她走出会议室时候,有一种不真实感,脑子清醒着,腿软了,踩在云端,飘忽不知所以然。
    以Alex为首的几个产品团队,早在办公区做好了庆祝准备,她刚一回来,掌声夹杂口哨,欢呼一片。梁佑瑾故作严肃,嘴角上扬的角度却出卖了她:“工作时间,低调些。”
    Alex早有预谋:“这事没办法低调!咱们开场打的漂亮,必须庆祝!”嘭一声,撬开气泡酒,年轻男女士气满满,意气风发,欢笑着举杯相庆。
    人在职场,宛若弓弦,紧绷久了,亟待放松。
    凝聚团队也是带兵参战,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梁佑瑾决定乘胜追击,择日不如撞日,晚上去Xbar包场庆祝,犒劳功臣,鼓舞士气!
    年轻的团队,单身居多,男女各开一半。Alex点了公主少爷助兴。梁佑瑾叮嘱道:“咱们是清场,别搞荤了,裙子穿过膝盖再过来。”和梁佑瑾一起泡温泉的那个姑娘哈哈大笑:“Junae就是保守,过会我领着头牌介绍给你。”
    玩的这么开?梁佑瑾笑笑:“你怎么门清啊?”
    “小姐妹们过来放松玩玩。这里的头牌人帅嘴甜,比自己家臭男人可爱多了!”
    入夜,霓虹闪亮,城市开启了另一面。
    Team轮番来敬酒,二十多杯喝下来,饶是练出来酒量的梁佑瑾,也暗自叫苦吃不消。一曲终了,一曲又响,Alex领着大家进去舞池贴面扭臀,群魔乱舞。
    她一个人留守卡座,半寐,静静醒酒。
    “嗨,Junae,怎么不下去玩,是不是有点累。”头牌聪明眼尖,拿着酒杯,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梁佑瑾身边。今晚他的客人是老熟人,那姑娘却说要他好好陪陪老板。观察一圈下来,他看明白了。
    下属叫她Junae,是个短发干练的女人,没有老板架子,爱笑,很美。但是眉心有化不开的倦意。若非留心,那倦意就被掩盖在笑容中一带而过。她隐藏的很好,但是他读懂了。
    梁佑瑾还没反应过来,身边沙发沉陷,一具温热的身体贴着大腿靠坐过来。是她喜欢的男香,肉桂和麝香厚重浓郁,夹杂了少许胭脂味儿。
    头牌主动和她碰杯,先喝为敬。不充足的睡眠加上被透支的精力,梁佑瑾脑子混乱,在酒精的加持下,她竟然鬼使神差看着头牌的侧颜。但见他微微仰首,喉结滚动,他放下酒杯,侧首一笑。在高昂的音乐中,轻轻靠在她肩上,柔声道:“太辛苦的时候,就不要绷太紧了。”
    所有人都喊加油,只有他问辛不辛苦。
    “给你看个治愈的。”头牌拿出手机,翻出大熊猫幼崽的视频。大熊猫基地里太阳产房和月亮产房里,一团团软糯的毛团子,汤圆一样,黑白相间,趴在地板上,憨态百出。
    心中的防护墙悄悄软化,梁佑瑾被吸引,想去拿他手机看个仔细。头牌一手搭在沙发背上,一手伸到她眼下,远远望去,身体没有一丝接触,他却虚虚掩掩将她圈在怀里。
    “好可爱。”她没有察觉,和头牌越靠越近,卸下防备,巧笑倩兮。
    “还有更可爱的。”头牌又播放小狮子和小老虎喝奶的视频,梁佑瑾瞪大眼睛惊呼。她盯着屏幕上眼睛都还没睁开的萌物,男人的目光却落在她身上。他将她垂落的刘海轻轻勾起别在耳后,发丝扫过面颊,若有如无的痒,梁佑瑾怔住,抬头,望进男人深邃的眼神。
    “你知道这全场最可爱的在哪里么?”他和煦地笑。
    她心里的分寸有点乱。
    “是你。”头牌再一次端起酒杯。梁佑瑾像个害羞的小女孩:“哪有。”在同事面前,她果敢、坚定、共情、鼓励,甚至是温柔,但纵有千面,和可爱二字却是万万不搭边的。
    一瓶见底,梁佑瑾大方的同意再开一瓶,她到底保留叁分理智:“开一瓶你提成最高的酒。”头牌娴熟的演技有一秒的不自然。
    欢场无真爱,他不过是自如在狼狗和奶狗之间转换,饶是见过千奇百怪,又怎敌梁佑瑾每天与牛鬼蛇神虚与委蛇。梁佑瑾看破不说破,在透明的玻璃杯上浅浅留下嫣红唇印:“谢谢你,今晚我很开心。”那杯酒,她留了底,他就着那个红痕,一饮而尽。
    “抱歉,Junae,我弄脏了你的杯子,换一个干净的给你。”
    零点高潮,是羽毛秀。长腿妖精们酥乳半遮,戴着天使翅膀身着羽毛短裙,爬上沙发,桌角,舞台,在眩晕的灯光和震耳的韵律下,挺胯扭腰,带动节奏。DJ打碟至巅峰,无数枕头被抛掷空中,羽毛洋洋洒洒,飘忽下落,落在女人们赤裸的乳沟里,蜜色的翘臀上,还有客人们的酒杯里。
    Alex跳了满身大汗,身边姑娘们则早已满身大汉。他抽了几口水烟,缓缓神回到卡座,吓了一跳。Junae趴在桌上,头牌脱下外套,正贴心搭在她背上。
    小酌怡情,喝断片可就不妙了。Alex跑过去,摇摇Junae的肩膀,梁佑瑾全然昏死过去。他眼神一扫,桌上已然两叁个空瓶。
    怎么办怎么办,他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再看到旁边头牌深情脉脉的目光,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可不希望八卦报纸明日头条是J司总监化身夜店咖,包牛郎买醉。
    Junae的紧急联系人是谁?她朋友,父母,家人……对了,她老公!Alex拨给左斯年,堵住一个耳朵,背过身去大声对着话筒:“左老师,我是J司Alex……对对……你快过来Xbar,Junae喝多了。”
    左斯年庆幸这台急诊手术结束的早,不然他会错过Alex极其重要的求救电话。放下电话,他几乎是一路从手术室跑到停车场的。
    师弟追剧正热火朝天,星星眼,姨母笑,咬着被角在床上翻滚,猝不及防被左斯年一个电话叫回医院替班。他一肚子怨气:“师兄,你不能可一只羊薅羊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