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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71节

      早有准备的小桃红用前爪按着耳朵,摇头叹息,“你们不知道吗?阿幽身怀两项绝技,一是厨艺,二是吹笛,都能让人七窍流血、五内俱焚,妖界人称‘一曲肝肠断,一口赴黄泉’。”
    “实不相瞒,虽然他是妖都大祭司,但举行祭祀的时候,无论是奏乐还是准备祭品,我们从来都不敢让他碰……”
    聂昭:“照你这么说,他不就是个单纯的花瓶吗?他究竟能干些什么啊?”
    第48章 倒神龛
    尽管扎根在湖心岛的附骨木已经拔除,又有黎幽的魔音助阵,但为了平息尸魔引起的骚乱,仍然颇费了一番功夫。
    幸好,太阴殿派遣的援军及时赶到,迅速控制局面,大大减少了普通弟子伤亡。
    太阴殿领头的是个高挑女郎,自称姓杨名箐,论辈分是杨熠和杨眉不知隔了多少代的太太太奶奶,成仙后便与族中断了联系。
    兄妹俩对她的印象,不过是家谱上一笔墨迹,宗祠中一块木牌。
    同样是长辈飞升,杨家与震洲的金仙君一家大不相同,可见家风清正。
    杨箐也是个杀伐决断之人,一落地便出手扣下程仙官,又命人擒住天工长老,再控制碧虚湖主峰,搜捕掌门等一干同党。
    至于苏无涯,他还沉浸在误信奸人的震惊与痛悔之中,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
    洛湘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连理会都懒得,一溜烟跑到聂昭身边:“仙官姐姐,你可有受伤?”
    “放心,我没有大碍。”
    聂昭摘下树叶耳塞,一手提着变回黑猫的黎幽后颈,将目光转向身后东倒西歪的伙伴们,“不过,他们好像不太好。”
    “你……”
    叶挽风面如金纸,步履蹒跚,一伸手捏住黎幽脑壳,字句从乌青的嘴唇间抖抖索索漏出来,“吹得很好,下次不准再吹了。”
    黎幽付之一笑:“下次一定。”
    聂昭:“……”
    一定什么?
    一定还敢是吗?
    “雪尘,你过来。”
    另一边杨箐安排妥当,腾出手来,先替面色苍白的暮雪尘号了号脉,见他没有大碍,便放宽心转向聂昭:
    “聂仙官辛苦了。今日大捷,太阴殿当记你头功。”
    “仙官……”
    天工长老被一众仙侍押下,听见她这句话,眼中不禁掠过一道恐惧的光,“你、你是太阴殿的仙官?那你来碧虚湖,是为了……”
    聂昭抿起嘴角:“抓你啊。”
    天工长老如遭雷击,脸上所剩无几的血色“唰”一下褪去,这回是真真切切显出了灰败的死相。
    自己做过的事,谁还能比他更清楚?
    落到太阴殿手里,足够他五马分尸上百次了!
    但蝼蚁尚且贪生,天工长老自认为比蝼蚁尊贵许多,眼下死到临头,自然不肯坐以待毙。
    他低垂着白发苍苍的脑袋,浑浊的老眼转过一轮,心下拿定主意,纳头便拜:
    “诸位仙官,晚辈私自培育魔植,不料酿成今日之祸,自知难逃罪责。但魔植疯长、弟子发狂之事,晚辈确实一无所知。至于勾结魔族,更是无稽之谈!请仙官明鉴!”
    “明鉴?”
    聂昭眼皮也没抬一下,径直绕过他上前,取出那枚记录着春晖峰景象的画影珠,放入杨箐手里。
    她刻意抬高嗓音,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
    “前辈,还请将此物带回仙界,呈报阮仙君一观。个中曲直,自然分晓。”
    杨箐含笑睨她一眼,面露赞许之色:“放心,虽说春晖峰已毁了大半,但太阴殿自有查证之法。再加上画影珠,决不会让他们脱罪。”
    说罢她看也不看天工长老,只向聂昭和暮雪尘笑道:“眼下大局已定,只差将主犯绳之以法。我们一同去主峰看看,如何?”
    聂昭:“好——”
    “慢着!”
    天工长老原本还想拿乔,见她们对自己不屑一顾,再也不敢心存侥幸,忙不迭地低头道,“晚辈愿为仙官引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将功折罪……”
    “行了。”
    杨箐一口打断,“带着吧。这一路没什么好风光,总得有人讲些笑话,听个响儿。”
    但听完以后,还是一样要送去五马分尸的。
    这句话她没说,不过大家都懂。
    ……
    碧虚湖主峰毕竟是门派枢要所在,机关遍布,守备森严,比起要塞也不差几分。
    协助布阵的岁星殿不肯配合,聂昭一行人只好见招拆招,一路上拆了不知多少个弹,终于撬开了正殿大门。
    这座正殿以一种天青色泽、水晶质地的石材砌成,颇有庄严神圣之感,一进门便有澎湃的灵气扑面而来。同行的碧虚湖弟子见了,都不由地敬畏瑟缩。
    但聂昭闯过皇城,炸过仙宫,全然不将这点威严放在眼里:“好啊,不愧是修仙名门,气派就是不一般。倘若外门也有这般气派,那就更好了。”
    天工长老强笑道:“内外门弟子资质不同,论待遇,的确有些差别……”
    聂昭横他一眼:“‘有些差别’?你不用想着糊弄我,说正事。”
    “好、好。我这就说。”
    天工长老连忙点头,“这棵附骨木,原是掌门师兄从艮洲带回,命我精心照料,用于锻造门中弟子的法器。”
    “附骨木与寻常魔植不同,取其枝条制成木牌,令外门弟子贴身佩戴,便能……便能寄生于他们体内,汲取灵力,滋养母体。若灵力充沛,树干上便会结出血晶,可助人疏通经络、增幅灵能,对修行大有裨益。”
    不出聂昭所料,所谓的“神木牌”,其实就是吸外门普通人的血,用来供养内门有天资、有家底的人上人。
    天工长老自知其罪当诛,只能拼命狡辩:“此举虽然荒唐,但我派亦有主张。”
    “试想,仙途漫漫,功亏一篑者十之八九,又有几人能顺利飞升?若对众弟子一视同仁,则难免徒劳靡费,以致门派衰颓。我派宽仁,传授外门弟子修行心法,取他们灵力作为报偿,本是两厢情愿之事……”
    他说得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只可惜不太将外门弟子当人,听着也不太像人话。
    杨眉等一干外门弟子方才死里逃生,正憋了一肚子热血和火气,当场炸开了锅,险些将他从老狗喷成热狗。
    “长老此言差矣!所谓‘两厢情愿’,首先得两方知情吧?我们入门多年,神木牌吸取灵力一事,可从未听人说过啊!”
    “恶霸拦路打劫,谋财害命,好歹让人死个明白。再看看您呢?偷的一手好灵力,让人做了鬼都不知找谁寻仇,真是闷声发大财,厉害得很哪!”
    “你们、你们……”
    天工长老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偏又不敢发作,嘴边两道长须颤巍巍地直打哆嗦,“碧虚湖传道授业,广布恩泽,取你们灵力的事,怎么能算偷……修仙!修仙人的事,能算偷么?”
    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仙途坎坷”,什么“师恩”之类,引得众弟子都哄笑起来,大殿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再说另一边,聂昭四下里转过一圈,只见殿内空空荡荡,纤尘不染,更不见传说中的掌门踪迹,俨然一派人去楼空的景象。
    她心下生疑,暗自传音向黎幽问道:“黎公子,掌门已经逃走了吗?”
    “不,多半还没有。”
    黎幽难得有些不确定,眨巴着黑豆似的眼睛,抬起前爪搓了一把圆滚滚的脸颊。
    “此地确有修士气息,只是十分微弱,好像隔着几道屏障……阿昭,你再仔细找找,附近可有通往地下的密道?”
    聂昭:“密道?”
    她后退两步,再次放眼环顾周遭。
    这座大殿格外空旷,几乎没什么多余的家具装潢,唯有一尊数米高的重华上神像,昂首屹立在正殿中央,供人顶礼膜拜。
    聂昭皱起眉头,毫无敬畏之心地走上前去,用天罚锁在神像表面敲了两敲,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响。
    黎幽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阿昭,就是这里。”
    这里?
    听声音好像是座中空雕像,莫非密道就在其中?
    聂昭招呼众人过来,向他们解释了自己的猜想,又向天工长老逼问道:“你怎么说?”
    天工长老只是摇头:“掌门师兄闭关所在,唯独他一人知晓……”
    聂昭:“嘁,废物。”
    天工长老:“?”
    你怎么一言不合就骂人呢?
    叶挽风冷眼旁观,见状果断上前:“你们要找机关?退后,交我便是。”
    聂昭:“啊?等等,你这是要……”
    叶挽风:“喝!”
    只见寒光一闪,青锋飞掠,叶挽风握剑在手,一剑削飞了重华上神的头!
    重华上神也是一头白发(据说是丧偶后一夜白头),那颗白花花、硬邦邦的人头被剑风带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落进了天工长老怀里。
    天工长老:“!!!”
    他一时间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搁,却见叶挽风毫无心理障碍,一跃登上神像肩头,从脖颈的缺口向里看去:
    “道友,这神像中的确别有洞天。若想进入,或要将其整个推翻……”
    “既然如此,那我——”
    聂昭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后那些外门弟子便来了劲头,好像煮开的沸水一般,争先恐后涌上前来:
    “要推神像?太好了!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重华神君高高在上,倘若当真将我们看在眼里,又怎会放任碧虚湖为所欲为?可见拜他也没用,推了推了!”
    “神仙大姐,你一定累了吧?你歇着,歇着!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就好!”
    聂昭:“……神仙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