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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温柔又偏执的他 第6节

      那是在苏梨夏小姐离世的那日,白居檀站在病房外,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他一个人在雨中走了很久很久,她也跟在他身后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路口的车差点将他撞飞,而他却无动于衷的时候,她才忍不住站了出来,拉着他就上了一辆公交车。
    她坐在他身后,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像个没有声息的傀儡。
    那天的公交车围着城市跑了很多圈,她就坐在他身后,看了这个城市好几圈。
    天暗了之后,公交车司机也下班了。她拉着他下车,他也没有声响,就像这个时候谁都可以拉走他,去哪里、干什么,他都不在意。
    他的灵魂在那一天就跟随苏梨夏小姐一起走了。
    可是她还是拉着他,找到了一个还没有关门的老书屋,一股脑将所有章辞镜先生的译本都买了下来,然后塞到他手里,告诉他:“你和苏梨夏小姐的心结还没有解开,你要好好活着,不然你死了,就真的没人解开你们的心结了。”
    “你还没有完全了解苏梨夏小姐的这十年,你还有好多苏梨夏小姐看过的书没看。你要看完这些,至少要看完这些,哪怕你想死,也要看完这些再死。”
    那个时候的他一副毫不留恋这个人间的样子,所以她绞尽脑汁,也想让他活下来,哪怕多活几天。
    就先熬过这几天,熬过这一阵子,等这些书看完了,她再带着他去那些苏梨夏小姐走过的地方。
    那么,等这些事情都做了之后,他是不是,也许会放下那些想死的想法,哪怕伤痛,哪怕怀念,他是不是也能带着那些思念好好生活下去。
    他接过了她给的书,那些丝毫不露的悲伤,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破绽,他站在黑夜里,站在雨里,眼泪混合这雨水冲刷而下。
    他哭得没有声息,连低嚎都没有。
    她没有再次上前,只是站在他身后,看他的眼泪如潮水,漫过她的心间,她低声说:“以后悲伤的话,就去坐公交车,不用管目的地,跟随公交车这样一直开一直开,看遍城市的景色,什么都不需要想,那么悲伤就会消散。”
    “也许你还会看见苏梨夏小姐站在她曾经站过的地方,在阳光下又或者在另外一个平行时间里向你招手。”
    坐公交车冲散悲伤,成了他们之后每一次伤心时候的举动。
    每一次他们有些争吵,每一次她和他遭遇人生低谷,他们都会一起去坐一趟没有目的地的公交车。
    “怎么了?”白居檀看着她站在原地,失神的模样。
    他的声音将她从之前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她忍不住问他:“那句话,悲伤就去坐公交车这句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晚风将树枝上的风雪吹散,他的神情一半隐藏在夜色中,一半模糊在飞雪下。
    他微微抬头,看着天边悬挂的明月,语气却轻的不像话:“在梦里”
    是的,梦里。
    在梦里那些看不清楚脸,却始终模糊能梦到的一些片段中,即便第二日醒来他就会忘记大半,但他还是记下了这句话。
    梦里有这么一个人,始终站在他身边,陪他熬过人间四季,熬过悲欢离合。
    宋朝雨眨了眨眼睛,试图将眼中的热流逼回眼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哪怕决定要放下,心里这一刻的酸涩却是真实存在,她快步走到他前方,不让他看清她的脸,“太晚了,就不坐了。”
    没有人回应
    她的手指悄悄握紧,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一步、两步、三步
    她停下脚步,身后依旧安静,整个城市热热闹闹,只有她这里,寂静无声。
    她深深呼吸了一下,低头看着脚下的影子,寒风吹得她鼻子通红,她就这么站着,也许站了一小会,有也许很久。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那个人笔直的站在她身后,清瘦纤细的声音,白皙的脸庞在月色下清隽得不得了。
    看到他还在的那个瞬间,她的眼泪忽然就从眼眶流下。
    他看着那个慢慢蹲下身,抱着膝盖小声啜泣的姑娘,忽而有了一些慌乱。
    他走到她跟前,将围巾取下,围在她的脖间。
    温热的体温瞬间包围了她,她将脸埋进围巾,小声说道:“你别看”
    “嗯”
    他的声音低沉的,甚至还带着一丝温和。
    他轻轻站在她身边,替她遮挡斜风细雪。
    就在她以为安静下去的时候,他平静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这句话,她还是抬起了头。
    月辉洒落在他眉间,黑色的眼眸没有清冷,只有如同银河般的明暗。
    “你不要可怜我”她有些难堪的说着
    “嗯”他应着
    她又一次重复:“我说了,你不要可怜我”
    这一回,他低头看她,认真的问她:“你哪里有需要可怜的地方?”
    她停声
    寒风里,他的声音,清晰而温和:“宋小姐,你很好,没有需要我可怜的地方,所以我不会可怜你。”
    “可以请你转过去吗?”
    她有些微哑的问着,他很快的转了去过。
    可能蹲得太久了,她的腿有些麻,地面滑,也不太能站起来。
    她收了手中的伞,借着伞骨站了起来。
    “可以了”
    等到白居檀再次转身看到她,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眼泪。
    她不在说话,继续向前走去,而他就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为什么跟着我?”她停下,看着风雪将他的发丝染湿。
    “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他的语气温文她将手握紧,藏进口袋,如同默认一般向前走去。
    窸窸窣窣,是她和他一前一后踏在雪上的声音。
    雪花渐渐落在她和他的头发、睫毛。
    “你今天为什么会在咖啡店这里?”她忽然开口其实他不是一定要回答,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有丝毫的戒心,“下雪了,我想来咖啡店看看,看看那棵梨树。”
    “这棵梨树、这个咖啡馆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他的眼神有片刻的迷离,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还是说了。
    “这里是我十五岁和梨夏一起旅游来过的咖啡馆,她很喜欢这里的咖啡,也很喜欢门口的那颗梨树。”
    宋朝雨低低念了一声:“这样啊,原来这家咖啡馆开了很久啊。”
    气氛再次无声
    她一直看着前方,目光不肯落在他的身上,飞雪融化,淋湿了她的眼睫。
    离她不远处,快到了小区,她出声:“我到了”
    白居檀停住,确认了小区透出的灯光,他平声道:“宋小姐上去吧,你被雪淋湿了,需要尽快擦干。”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看到他头上的雪,思绪也有片刻的翻滚。
    她问:“白先生,你有想过几十年后,你白发的样子么?”
    也许没想过她忽然问出的这个问题,他还是回答道:“没有,不过那时候一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吧”
    她笑了,“那时候,你一定是个白发苍苍的帅老头。”
    风雪把她和她的身影掩盖,直到两个人像两个小点消失在两个方向。
    楼道中的灯光亮起,她打开门锁,简雨正好从厨房端出一盘酸辣土豆丝。
    简雨戴着围裙,餐桌上的菜冒出白茫茫的热气,忽然之间,宋朝雨的眼眶又不禁红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了。”简雨有些吃惊的看着她的模样,雨雪打湿了她的衣服和头发。
    “你手里不是拿着伞吗?这样湿漉漉的回来,感冒了怎么办?”
    简雨连忙伸手用毛巾将她头发上的水擦干,又狠狠的拧了一下她的脸。
    “疼!”她捂住脸,原本苍白的脸色陡然间出现了一个红印。
    “你还有脸说疼?”简雨很是生气和无语的看着她,“你可真是出息了。”
    她抱住简雨的腰,将头埋进去,闷声闷气道:“可是,真的很疼。”
    简雨使劲擦她的头发,丝毫不管将她的头发擦成了毛球,狠狠道:“活该你疼,你怎么回事。”
    她红着眼眶,笑了笑。
    不知何时,简雨手下的力道也小了起来,她摸了摸埋在她腰间的头,语气松软了下来:“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
    宋朝雨吸了吸鼻子,眨着眼睛将泪水忍回去,“知道了”
    “行了”简雨拍了拍她的肩膀,嫌弃道:“先去洗澡吧,你这幅模样我实在看不下去,洗完澡再出来吃饭。”
    洗完澡后,简雨已经将她的饭盛好了。
    她一坐下就埋头吃着。
    “干嘛吃这么急,你这么饿吗?说什么去见重要的人,难道连中饭都没吃吗?”简雨将菜夹到她碗里,没好气的问道。
    她抬头道:“是因为你炒的菜太好吃了”
    过了一会,简雨中途看了好几眼她的脸色,几次想开口又忍下来的模样。
    宋朝雨放下碗筷,无奈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吃饭一直被你盯着,我都快吃不下去了。”
    简雨低低咳嗽了一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道:“因为这一天你父母给打电话没打通,他们就打给我了。”
    宋朝雨这才拿起手机看到几个未接电话,因为要见苏梨夏,为了避免干扰,她就把手机静音了。
    “你妈妈要我告诉你”简雨顿了顿,犹豫了一会道:“你奶奶的墓迁了新坟”
    简雨已经做好宋朝雨会哭、会闹或者做什么的各种反应的准备了然而她只是沉默了许久,轻声的回答一句:“知道了”
    宋朝雨站起身来,放下碗筷,她缓慢道:“我吃完了,你碗放在这里,我明天会收拾的,今天有点太累了,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真的没事吗?”看着被关上的房门,简雨喃喃自语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没说呢,你父母准备将你奶奶的那个老房子推倒了重建新房给你那个弟弟做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