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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响了声,好像是有邮件进来。姜听玫没注意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
出租屋在二楼,陶雨杉上班去了,屋里只剩她一个人。
南方十月份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她只穿了件针织衫,捧着热水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马路上的路灯,几个行人,有情侣手挽着手经过。
她平和地看着他们,想起一些事慢慢垂了眸,睫毛轻颤,她掏出手机,点开联系人,看了那串没打备注的号码,顿了顿输入:纪忘舟。
退出页面,点开微信联系人,看着他没变的头像,孤独的宇航员孤独的大海,她点进他的朋友圈。不是三天可见,却也只有廖廖几条内容。
都是些关于科技,ai发展的文章分享。
拉到底,看见他分享了首歌,王菲的《心经》。
也是那天,他发了一条说说,只有两个字,[走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七年前。
寺庙,他乡,漂泊无定的生活,他那时候应该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的状态吧,没有什么留恋的,要离开的时候也只是短短的一句走了。
杯中热气一点一点飘散,指尖的水杯从滚烫变成温热,最后渐渐变凉了。
姜听玫找了个耳机戴上,点开那首歌,随身加了件外套,便出门散步。
出租房附近并不繁华,只有一些小商铺连起来组成的街道,一路上很多人骑着小电驴从身旁的路边驶过。每个人都在忙碌奔波。
街道两边是高大的杉木,枝叶茂盛繁绿,在傍晚的落日余光中沉默地站立。
从一间小贩走到另一间小贩前,绕路走了半圈,耳机里的歌已经听了两遍。
空灵,干净,透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佛源心经,他那个时候才十八岁吧,应该是青春气盛的年纪,却仿佛世界清净无垢,不沾一点红尘琐事。
算起来,他比她通透多了。
高中的时候,她还在为无为的爱慕而自卑苦恼,受尽侮辱折辱,后来自己给自己心上了把锁,她一直告诉自己,可以永远一个人的。
可为什么,现在却像不受控制一样的,想要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
闭眸,她隐约听见一些声音,脚步顿住,转身立刻沿着来时的路飞快折返回去。
而身后街道,几个小孩欢欢喜喜地用链子牵着一只狗跑,玩得不亦乐乎。
等走到楼下小吃摊前时,才停下来喘过一口气。捏紧手指,额发间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缓了会,她拿出手机,看了眼,陶雨杉十分钟前发消息过来:[姜姜,店里有事,我今晚不回来啦。]
停了会,她打字,回:[好。]
……
暮云四沉,阴沉了一天的天色未见一点起色,仍旧是灰白。
假期第一天,驱车从市中心到西城,繁华巷口,购物广场,那里面拿着小红旗,穿着红色志愿者服装的青年,在庆贺祖国生日快乐。
到了科技城,那些热闹都散了,只剩下冰冷的高楼大厦,还有那些加班的同行。
到了写字楼,将车停进车库,坐电梯上23楼,一路上没有见到一个人进来。
先前给实验室的人都放了假,倒是没想到他一个人又回来了。
进门先脱掉外套,径直走到中间的电脑桌前去。
开机,点进实验数据,看着自己过往设计的机械模型,精密的公式,逻辑严密的理论规则。输入数字,进过特定的演算过程,就能得到答案。
机器不会撒谎。
盛雪兰的那些话,激他怨他责备他,他觉得烦,便不想再去想。
只是让自己的大脑不停止思考,被数据填满,到没有余力去伤感。
他重新给自己的AI设计程序,从模型图纸一点一点建立,最后大概雏形出来的时候,他看着电脑屏幕里的机器人,钢铁金属身体,平整锋利的切割面,冷酷如钢铁侠一般的设计。
不考虑美观,只考虑功能性,切除掉一切冗余的设计性,这是个偏工业型的机器人,锋利的纸裁刀,精密的切割程序。
按照预想材料做出来的话,可以切割金属,到化工厂进行一些高难度的切割工作。
因此它的外形就是一把锋利的大剪刀,剪刀座下是动力臂和基座,看上去有一种冰冷的可怕感。
这样锋利的刀刃,甚至能将人体也切割成两半,血肉骨头分离,也不会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看上去就会让人产生这样渗人的畏惧感。
实验室里,就这间还亮着灯,灯光下男人背影清瘦宽大,一件简单黑衬衫,手腕佛珠透出慈悲,电脑里的机械画面却又展现杀戮。
他没有那么好脾气,今晚这机器人的设计完全是发泄。
一手抵了抵眉心,纪忘舟有些乏味,松开键盘,揉了揉发酸的腕骨。
静了会,他目光一瞥,看见电脑屏幕里的机器人程序弹出一个小弹窗:[小剪刀提醒你,该测量体温啦!]
纪忘舟:……
他什么时候加进去这个功能的?
看看这风格搭吗?
拿着一把杀人剪刀的机器,用同样冰冷渗人的语音卖萌提醒你,该测量体温了?
纪忘舟觉得自己今晚不太清醒,默默把那个小弹窗关掉,保存设计,退出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