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欲哭无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大大咧咧问别家时尚品牌总监这种问题啊。
    李姐，你为什么一下车就离我们而去，我一个人hold不住这祖宗。
    虽然被毒舌了一顿，但芝芝毫不介意，海边咸湿的风和阳光都让人心情愉悦。
    要说还是大牌舍得花钱。
    很多珠宝广告能找个设施好点的摄影棚都算顶天了。
    elie saab还特意带着全部团队来到琼市的海边租借了一个工作室。
    等所有人妆发齐全再开车带着全体去已经预定好的海边拍摄。
    工作室里人来人往，不止国内的员工，还有一些国外飞来的模特。
    elie saab本身和大部分高奢品牌一样，公司内部分成三大部门：服装设计，珠宝设计，化妆品和香水。
    且每次设计总方案的核心元素，风格，甚至用色都是之前内部开会的时候就规定好的。
    萧徽本身只是服装设计的首席总监。
    但戛纳那次一晃眼，姚芝芝真的太符合他这次人鱼主题的核心元素了。
    不管是穿上他设计的衣服的气质，还是那串画龙点睛的欧珀耳坠。
    更何况她还差不多等于是救了他一命。
    出于私心，他开始对珠宝部门的总监施展华族传统技能：长袖善舞。
    经过一星期请客吃饭送礼的努力，成功让这位时尚老炮同意在华国多投一个主打欧珀材料珠宝的广告，还让姚芝芝来主演。
    不过主题，当然还是梦幻人鱼相关。
    萧徽这边给芝芝确定好服装后，化妆团队也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旁边几个欧美模特也已经趴在铺好的一次性塑料纸板上画鱼尾妆了。
    因为一向高要求的萧徽不同意只靠后期特效做出鱼尾效果。
    这种先加一层特效化妆，拍完广告后再追加特效，感官上会显得自然很多。
    芝芝在旁边看得眼睛都不眨。
    这个带帽子的化妆师蹲在那里边贴东西边涂抹，就神奇地把一双大长腿腿，变成了美丽的大鱼尾。
    这可是鱼尾啊，她曾经也有超漂亮的一条，然而······
    “等会我也要弄这个妆吗？我想要银色的。”
    专心致志的特效化妆师被耳边突然出现的女声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嗯，你是扮演人鱼公主的那个女演员吧。放心，你不用化这种特效装，只用正常妆发就行。”
    他自以为芝芝是因为担心才发问的，还好心解释了一下。
    因为大部分人都很讨厌特效化妆。
    演员们先要带上一层假皮，还要在假皮上涂涂抹抹画很多层，更不用说这些化妆品还会伤皮肤。
    即使你好不容易忍受了几个小时，等这个妆化好了，夏天的时候，这种层层包裹会让汗液在里面积压，会让人又痒又难受。
    而最终，你还要把这层层叠叠腌入味的妆再卸掉，简直了。
    然而对面女演员的小脸瞬间垮下。
    什么？她想要鱼尾啊。
    为什么不给她，因为她不够资格吗？就像之前萧徽说的那样？
    麦克：？？？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堵车堵得我要疯了，倒数两个红绿灯堵了我半个小时。”
    胖乎乎的导演推开门就给大家道歉。
    看见工作室里，已经准备妥帖，不好意思再浪费时间，拍拍手示意大家：
    “我看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开拍吧。”
    芝芝穿着露肩羽蓝色仙女裙，胸口是无数叶片连接而成，缝隙处绣刻着星光，下身连接的叶片变大，变成花瓣状，层层叠叠，更下面是如雾的轻纱，带着闪钻，如梦如幻。
    脸上贴着水钻搭配最清透的底妆。这种清透的底妆，把她本身的自然美发挥到极致，唯有左眼正下方的一颗水钻，仿佛在描绘人鱼公主泣泪成珠的一瞬间。
    细长的脖颈，悬挂着闪烁火彩的心形欧珀项链。仿佛人鱼公主甜美外表下为爱奋不顾身牺牲一切的心。
    无需任何多余的剧情承托。
    当她静坐在那里时，无法言说的脆弱搭配上无助的美，再加上易碎的精致感，已经向世人完整讲述完则人鱼童话了。
    胖胖导演已经开始兴奋地鼓掌：“太完美！太有人鱼公主的feel了。我现在就可以想象成品了。”
    这次elie saab的人鱼公主系列主打的目标人群是1526岁的年轻女性。
    公司尤其想抢占一些特定的高定市场，比如各国名媛成年礼聚会时的定制礼服等。
    来到海边的团队自觉站好位，灯光，补光板各自摆好位置。
    胖胖导演很和善地指导芝芝：“你的外在条件本身就很符合我们主题了。
    所以你只用在这边随意摆出几个你觉得美的姿势就行。记得突出一下胸前这个项链，或者手上的戒指。”
    最美的姿势？
    那当然是人鱼狩猎的时刻啦
    芝芝一瞬间进入状态，捧起胸前的欧珀像是抢到了独有的密宝，轻轻放在唇间，望向摄像头的眼神既是侵略，又是诱惑。
    导演：······
    “不不不，不是这种美，我们这是人鱼公主，不是塞壬女王。
    你还记得小美人鱼的结局吗？人鱼公主为爱化作泡沫。
    这是我们这次珠宝的主题：“可以牺牲一切的爱”，你要表现出人鱼公主那种单纯的脆弱感，美得易碎，下一秒就会变成泡沫，你懂吗？”
    芝芝诚实地摇头并举起小手：“为什么人鱼公主要为爱化为泡沫？”
    一旁观摩的萧徽一脸鄙视地瞟了芝芝一眼：“你是什么童年？安徒生童话小美人鱼都没看过吗？”
    他朝张原打了个响指：“你是她助理吧，搜出来给她看看。大家趁这时候休息一下。”
    萧徽虽然嘴巴毒舌，但其实很维护姚芝芝。
    要是其它的小明星发生这种事，早就被踢出局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时尚尖牌，还怕找不到人拍吗？
    怕别人说垃圾话，萧徽抢先发话给时间芝芝补课，借口让大家歇歇。
    其实这不才刚开拍，歇啥呢。
    在场懂的都懂，然而这样也堵不住某些人的嘴，有些女模特已经三五成群开始窃窃私语。
    芝芝就着张原手机很快翻完整本故事。
    ？？？
    这就是人类的著名童话？
    刚开始听说这是一个人类写的人鱼爱情故事，芝芝还很期待。
    但看完后，只剩满脸问号。
    鱼尾巴这么美，为什么要找海巫婆换成两条丑陋的腿；
    嗓子多么重要，还要用来捕猎呢，以后怎么抓鱼吃；
    而且为什么要为了王子变成泡沫，想娶王子当然是向他展现自己强壮的身姿，然后直接带回老家生崽啊。
    当芝芝把以上疑问一一讲出，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家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芝芝，除了张原。
    他已经用手机把脸盖住，因为他不忍心看自家祖宗的社死现场。
    “咳，那按你的思路，我们这个“牺牲一切的爱”主题应该怎么表现呢？”
    毕竟是救命恩人，就算是个傻子，也要尽量给她圆回来。
    芝芝走到萧徽面前：“那我用你给大家演示一下吧。”
    用他？他是什么道具吗？
    “行吧。”
    天真的萧徽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秒，芝芝一把抓住萧徽的肩膀，一个使劲，把他带到水里。
    水下，长裙的绢纱变得更加缥缈。因为重力，胸口的波涛起伏更加明显。芝芝雪白的肌肤在阳光入水的折射下，不断明暗变化着，透露出难言的神秘感，而胸前的欧珀石在这种波光折射中，仿佛成了海神权杖上的宝钻。
    更绝的是她的眼神，好像她才是大海本身，所有人都是她的猎物，极致的诱惑和极致的自信，连那颗眼下的水钻，都变成了女王不经意间的挑弄。
    萧徽已经忘记怎么呼吸。
    敬业的导演在芝芝拉人的瞬间，就把镜头追到水下，一边拍一边在心里发出感叹。
    被憋到不行的萧徽终于记起来他可以站起来呼吸。
    大喘了几口气，就瞪向芝芝：“你干什么都要提前打声招呼啊，差点被你淹死。
    “我觉得可以。不，是非常好！”旁边在检查拍摄画面的导演反复说了几遍。
    萧徽一边擦脸一边走过来检查画面。
    沉默了一分钟，他不得不同意导演的意见。
    虽然大家一提欧珀或者人鱼公主，第一类联想词都是梦幻，单纯美好，或者美丽天真。
    但刚刚拍摄画面的芝芝有种特别的反差美。明明打扮得乖巧甜美，却像一个魔女。
    那种眼神的诱惑力，任何人见了都想沦为她的奴隶，奉上自己的真心，这不正是另一种“牺牲一切的爱”吗？
    只是诠释的方式从“美丽的人鱼公主为王子牺牲的爱”，变成“带上王冠的公主，让所有人臣服，然后心甘情愿为她献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