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条乡下鱼，芝芝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在天上飞。
    带着这种新奇感，芝芝把整个机舱逛了个遍才恋恋不舍地走回头等区。
    这架中型客机，每个头等舱都有自己的小隔间，前方背椅后，还镶嵌着游戏看剧一体的数字屏。
    芝芝落座，软椅旁的小餐桌上，已经摆好邻坐明疏为她点的甜点和饮料。
    空姐们满脸红晕地围在明疏边，排队要签名。
    芝芝小仓鼠似的一边塞小脆饼一边往左边探头。
    风卷残云扫光桌上的食物后，她就凑热闹似的挤过去，硬要和明疏坐一起。
    空气瞬间安静。
    空姐们都依稀记得登机前看的小八卦，这不就是八卦的男女主本人吗？
    好家伙，这两都光明正大成这样了吗？这是趁着去参加电影节顺便旅游？
    空姐们表情有些僵硬，收好签名和失落的少女心，默默退出隔间。
    芝芝把这边的遮光板一一打开，
    明疏位置后面坐着一个黑西装，把自己用薄毯包成了木乃伊，只留下鼻口呼吸。
    萧徽，elie saab家首位华裔设计首席，正准备飞去戛纳，筹备他人生中第八场走秀。
    这半个月的连轴转实在让他吃不消，再加上他本身的睡眠就一直有问题，他只能把自己包紧点，创造无光环境。
    本来已经开始酝酿睡意，又被一抹刺眼的光晃到。
    他睁开眼睛，只见前后两座间的那块遮光板被一个细白的小手拉起，一张透亮精致的小脸正够着往外瞅。
    边看还边和邻坐的人闲聊：“天空和大海很像诶，都没有边际一样。这些云像棉花糖一样，好想躺进去······啊，这块云好像海豚哈哈哈。”
    啧，哪来的傻子乡巴佬，跑头等舱做游戏来了。
    第一次坐飞机吗？没见过云吗？能不能安静点。
    萧徽这半个月积压的浮躁疯狂上涌。
    忍不了。
    他连按几下呼叫铃，对着赶来的空姐，意有所指地大声责备：
    “有些人，坐在头等舱里，都学不会礼貌。公共场合，保持安静都不会吗？”
    本来还在和芝芝小声聊天的明疏，听见后座传来指责声，马上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整理了下外套，微笑着站起来向后座道歉。
    “不好意思，打扰您。我们会注意的，待会说话的音量尽可能更低点。”
    萧徽的指责声卡住。
    对方这法语流利而标准。
    那味道，比他这个老法国说得还好听。
    再细看一眼，这不是明疏吗？
    华国最年轻的影帝，也是对家高奢的全球代言人，身上正穿人家的春季限定呢。
    这次戛纳电影节，明疏的《调酒师》也进入最终的角逐了。
    如无意外，他说不定能再斩获一个影帝头衔。
    他之前还以为前排是什么没见过市面的暴发户，来头等舱长见识了。
    这下尴尬了，他虽然是设计师，但绝对不是那种闭门造秋裤的艺术家。身为华裔要爬上首席的位置，当然不止靠才华，还有他的长袖善舞。
    “没事，其实声音也不是很大。是我最近压力太大，一直没睡好，所以比较暴躁，不好意思。”萧徽也挂上笑容，特意用中文回答。
    芝芝抱住椅背，跪坐在软椅上，伸出可爱的小脑袋：“你睡不着嘛？我唱歌给你听吧，我有很多粉丝在微博留言过，都说很有用。”
    萧徽：······
    这tm是哪来的傻子，客套话听不懂吗？
    还唱歌，你们这些小流量吃个饭都能被粉丝夸成天仙下凡，以为他不懂种花家娱乐圈的德行是吧。
    明疏一眼看穿萧徽的不情愿，忍不住笑出声：“芝芝小声唱给我听吧，正好我这几天也没睡好。”
    然后朝萧徽点点头，坐回座椅。
    某些人真是没那个福气听他妹妹唱歌。
    萧徽尴尬地向后躺倒。
    至少这次能补下眠了吧。
    一阵细微的歌声从前座传来。
    太小声，断断续续地听不清。
    但旋律里那个婉转慵懒的女声勾着他不住往前移动，直到他睡姿从后仰变成向前趴窝在小餐桌上，桌椅的物理共振把这声音和旋律清晰地传入他耳膜。
    她不像烟火，绚丽
    也不像糖果，甜蜜
    ······
    意识逐渐朦胧，忧思被歌声包裹着带离，萧徽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萧徽在一阵摇晃中睁开双眼。
    “先生？这位先生，快醒醒。本次航班已经到站，请收拾好随身行李，欢迎下次继续选择我们的航班。”
    空荡荡的机舱里，只有他一名乘客和几名机务人员。
    他居然睡得这么死？
    萧徽本能地越过椅背往前看去，
    果然明疏他们已经不在了。
    忘记问那个小流量叫什么了，她唱歌居然还真不错，让他这个失眠惯犯睡着了。
    他不介意去支持下那个小流量的专辑，可惜了。
    5月的法国戛纳还有些微寒，地中海的咸湿水汽涌入每一个刚下飞机的旅客鼻腔里，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明疏正在解外套给芝芝披上，回头就看自家妹妹已经兴奋地开始扒拉路边的棕榈树。
    芝芝可太喜欢这座城市了。
    这咸鲜的海水味，太有家的感觉。
    看来也不需要外套了，明疏停下解外套的手，翻出手机，就看见一连串的短信和未接。
    皱眉接通李姐的电话。
    才得知短短一天，国内的微博已经翻天覆地。
    “芝芝，让助理小余带你先去逛逛吧，我和李姐去开个视频会议。”
    明疏一行人停在马丁内斯酒店门口。
    他叮嘱好助理看好自家傻妹妹后，才快走进里面定好的会议室。
    助理小余也不是第一次陪影帝来戛纳电影节了，对周边好玩的地方也是熟门熟路。
    “芝芝，你饿吗？酒店里有两星级的米其林la palme d'or餐厅哦，要不要去试一试？”
    虽然影帝说是带着芝芝四处逛逛，但小余还是觉得就呆在私人酒店里更安全些。
    芝芝在飞机上已经吃了两人份的甜点，虽然还能腾出吃50份的地，但这可是大海啊。
    “我想去沙滩那边。”
    小余一听觉得行啊，酒店还自带私人沙滩，既符合芝芝要求还很安全。
    他带着芝芝一路往沙滩那边逛去。
    还好今天温度不高，光脚踩在细软的沙粒上，也完全不烫脚，让人身心放松。
    小余觉得自己仿佛也在度假一样。
    那边芝芝已经光着脚跑去了老远。
    不要紧，这是私人海滩，很安全。
    小余眯着眼找了个沙滩椅，心安理得地躺下。
    芝芝一路飞奔到海边，感受着下午温热的海水。放佛又回到了那些闲躺在海里发呆的日子。
    她眯着眼，任由海水一浪又一浪推挤过小腿，享受着在脚边聚集起的浪花按摩和海边特有的潮声。
    岸边小游艇上正好有个华裔老爷爷正在起锚，在一群毫无新意晒日光浴的外国人里，一眼就瞅见这个享受海水的小姑娘。
    试探性地朝这边喊到：“喂，小姑娘，听得懂中文吗？要不要上来玩？”
    芝芝循声抬头就望见那个朝她招手的老人。
    她还是条鱼的时候，一直很怕这种会发出轰鸣声的金属杀器。
    虽然眼前这艘小游艇比她害怕的那种大游轮小了好几千倍，但不管大船小船，都是船呀。
    今天还有机会站上平时害怕的金属杀器，人类真好。
    芝芝愉快跃上小游艇，发现上面还有好几位其它的客人，但都是亚裔脸，聊天说的也是中文。
    她直接自来熟地和大家打招呼。
    众人微笑回礼，却被后排一声尖叫打断。
    “姚芝芝—？”
    “我认识你吗？”芝芝反复把这个尖叫的女生上下看了几遍，确定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认定姚芝芝身份后，这个双马尾女生更激动了，直冲过来抓住她裙子。
    “还真是你啊，居然还能在这里碰见你，你不会是追着影帝过来的吧？要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