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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走廊上没有了声音,只剩下这对年轻夫妻的抽泣声,还有角落里的打鼾声。
    夏思广忽然问:“小沈,后悔吗,当初没听叔叔的话?”
    沈堰东说起往事有种像在说别人的故事的平静:“后悔,怎么不后悔,医院跟您当初说得一样,把人当牲口用,不分白天黑夜,跟疯了一样。”
    夏思广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惋惜,只道:“人呢,都迷信经验的智慧,尤其你们这个行业,更是如此。慢慢熬吧,医生越老越吃香,现在吃点苦,以后会好的。”
    沈堰东点点头,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夏思广又道:“当年我和你阿姨真心把你当半个儿子看待,一心一意希望你和荔荔好,我们就她这一个,还盼着你们给我们养老送终,谁知道你们那么快就分了。”
    沈堰东瞧着落地窗外的灯火,语气平静:“我知道叔叔阿姨是好意,是我自己能力有限。”
    夏思广没再说什么。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沈堰东掏出来看,是章柠发的微信,问他值班忙不忙。
    他站起来,跟父女俩道了告辞,然后就走了。
    他走后,夏思广对女儿道:“听出来了吗,人家没后悔过,你就别多想了。”
    夏荔冷冷道:“我没多想。”
    夏思广也不去管她到底有没有想:“没想最好,想了你就要痛苦了。”
    夏荔没吭声。
    第9章 他忽然有种想亲一下的冲动。……
    周六早上沈堰东交了班,查完房,去地铁的路上,觉得头有点疼。像是熬夜过了头,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脑子却异常亢奋。他给章柠发微信说不过去,但真上了回自己家方向的地铁,却又莫名想看到她的脸。在医院见多了紧张的、崩溃的、哀求的,濒死的脸,她那张脸生机勃勃如鲜花一样,对他来说是顶大的一种治愈。于是又下来,坐上了反方向的地铁。只是到了她家楼下,又觉得这样出尔反尔又出尔反尔的有点奇怪,不大想上去,就在楼前的一个长凳上坐了下去。
    而章柠知道他不来了后,就换了运动装,下来去健身房,结果刚一出单元门,就看见了他,她有些疑惑的走过去:“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沈堰东扬起脸来看她:“你不是不高兴吗?”
    章柠十分意外,在他身边坐下,并往他身上挤了挤:“我不高兴,你就又来了?”
    他侧脸瞧她。
    她面庞饱满,眼神晶亮,嘴唇红润,像朵刚睡醒的小玫瑰似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想亲一下的冲动,一定很有弹性。
    章柠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定定道:“你今天跟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更好奇了。
    他道:“好像变得亲切起来。”
    她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吃饭了吗,没吃饭我出去给你带一点?”
    他点点头:“吃过了。”
    她见他一脸倦容不是很想说话,就挽住他的胳膊,将他拖起来:“那你上去补觉吧,我正好去跑跑步。”
    章柠在健身房待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发现沈堰东并没有去卧室睡,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睡得很沉,眉头微蹙,也不知道到底在愁什么,不过她很喜欢他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样子。她想,他在手术室里一定就是这样。面无表情,不苟言笑,但手起刀落,快准稳,像个职业杀手一样。
    她想起前几天自己买的香薰蜡烛,扒出一罐,点了放在客厅。
    下午,章柠和编辑冰岛一块去见一个“家暴”的受害人,采访结束,回到家已经快七点,就顺带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食材和水果回去。
    沈堰东已经醒了,正坐在客厅看杂志。
    她笑道:“我还以为你没醒,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他的声音的确还带着初醒的慵懒和松软。
    章柠走过去,把杂志从他手中取过来,瞧他在看什么。
    《深度》的十二月刊。
    她把杂志还他:“你在哪找到的?”
    “你书桌上。”他朝书房扬扬下巴,又来看她,“这篇文章是你写的?”
    章柠翻回去两页,点点标题下面的记者名:“名字都在这,不是我写的还是谁写的?”
    他道:“我看你们这都是笔名,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名,还以为不是。”
    她笑了:“那是因为我真名好听,也可以用来当笔名。”
    他侧脸又看她,这会儿又不觉得她亲切了,他道:“不过你写的东西跟你本人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章柠问:“哪里不一样?”
    “你比较生机勃勃,叫人想起春天或者花园一类的东西,但你写的东西好像有点......”他想了一会儿,“有点冷酷,叫人想起废弃的化工厂。”
    章柠在他身边坐下,道:“你也是啊。”
    沈堰东坐直了身体,问:“怎么说?”
    她往他身边挪了挪,把脸颊给过去:“知识付费,亲我一下先。”
    沈堰东见她不正经,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脑袋推远,结果她很快又回来了,仍扬着脸颊:“我小时候爸妈一直忙着吵架,不抱我,也不亲我,导致我患上了皮肤饥渴症,现在就特别爱亲亲抱抱举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