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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上蛙人吧。也许能找到什么。”技术科负责人终于开口,但听起来更像是安慰。
    搜索队返回码头,技术科的人垂头丧气地给设备装车,焦闯强打精神招呼大家一起吃晚饭。
    马烁独自站在路灯下,想象着徐炳辉来时的情景。
    徐炳辉走到这里,停下了,看到垃圾桶。他是先停下,还是先看到垃圾桶?
    船是杜芃安排的,所以杜芃一定告诉他船舷号,然后他一路找过来。在这种紧张的情绪下,他应该没工夫注意一个垃圾桶。
    马烁沿着码头走来走去,果然,光线有限的情况下看清舷号都很吃力,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徐炳辉是先找到船,然后停下脚步,才注意到垃圾桶。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垃圾桶。第二次是他把船停好,上岸时看到的。
    马烁停下脚步,看向正对路灯的两个泊位里的船,它们的舷号分别是149和327。
    马烁先跳进327,船舱干净整洁,没什么特别之处。接着他跳进149,忽然听到鞋底和地板摩擦发出了沙沙的声音,他用手电一照,地板上还有不少沙土鞋印。
    他心跳加速,小心翼翼避开鞋印,用手电照亮了控制面板,最后在两个托架上停下来。这是对讲机的托架,底座上有充电触点。托架还在,但是对讲机没了。
    他回到码头,看着焦闯正在和管理中心主任抽烟聊天。他走过去,问主任船上的对讲机会不会被船主带走。
    “不会吧。”主任习惯性地皱起眉头,“一个来讲,对讲机都是海上作业用的,日常也用不上。二一个来讲,对讲机电池很小,最多维持一两个小时,不用的时候都要插在充电器上,不然很快就没电了。”
    “149号的两台对讲机都没了。”马烁对焦闯说道,“船舱里还有不少沙土鞋印。但是旁边的那艘船就很干净。”
    半小时后,149船被拉进检修船坞。
    两台巨大的探照灯把船坞照得亮如白昼。马烁再次回到船舱,这回他才注意到控制面板下面的一块扣板上贴着一张卡通画:一个穿着黑色恶魔小礼服的可爱女孩。
    马烁猛然想起来,这是马优悠画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画揭下来,画的背面写了一段话:正因为你看不到,才把它送给你。全世界都不知道,其实我是个小恶魔。
    马烁鼻子有些发酸,他把画重新贴回扣板上,然后小心打开扣板,里面是一个黑盒子。
    马烁用手电照过去,看到黑盒子后面拉出一根数据线,向上伸出了线孔,看位置应该是连接了控制面板的某个设备。
    “这根数据线是接到船载对讲机上的。”维修技师钻进扣板里面,“这应该是个录音设备。”
    “船载对讲机是什么?”马烁问道。
    “就是这个。”维修技师起身,拿起舵盘旁边的有线对讲机,“这个对讲机是船上自带的,可以和移动对讲机通讯。你可以理解为座机。”
    “所以这个黑盒子是给它录音的?”马烁问道。
    “是啊,但是这根线接的不对。”维修技师说道,“他把输入和输出都接到黑盒子上了,对讲机就没法用了,听也听不到,说也说不出去,完全成摆设了。”
    马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是故意的。”
    技术科的人很快就搞清了黑盒子的使用方法,里面存着一段录音。
    “你好,爸爸。”
    “是我。我是你和吴小莉的儿子。”
    “你就是那个孩子?”
    徐炳辉的声音,非常清晰。
    马烁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身体无比放松。他看着焦闯伸来的手,上前和他击掌庆祝。
    维修技师分析,应该是在两人通话之前,杜芃用移动对讲机和船载对讲机建立了通话,然后移动对讲机采集到了两人的谈话,传给船载对讲机,最后由黑盒子录下了整个过程。
    船坞一片欢腾。
    马烁一个人来到外面,一股无法抵挡的疲惫侵袭了他。他索性躺在岸边,海风吹过,海浪的声音像催眠曲一样,慢慢淹没了他的意识。
    夜空像洗过一样透亮,满天繁星,似乎遥不可及,似乎又近在眼前。
    也许爬上顶峰的感觉就是这样吧。他闭上了眼睛。
    等等,既然徐炳辉已经杀了杜芃和杜永邦,那么车祸是怎么回事?
    马烁又挣扎着坐了起来。
    “柴鸿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她带给我们无数的快乐。愿她在天堂幸福快乐,再没有悲伤。”说到这里,徐炳辉摘下眼镜,擦了擦泪水。
    所有人都肃穆地低下头,就连记者都停下了快门。
    “现在,我宣布悬赏一千万,用于奖励协助警方抓住绑匪或者提供有价值线索的人士!”徐炳辉替高了声音,“以及,康养中心上市后,将以彩虹基金的名义开拓三十家带有公益性质的临终关怀中心。关怀中心将以微利模式经营,我们将侧重为生活贫困的临终老人提供有质量、有尊严的照顾,护送他们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
    徐炳辉艰难地欠身致意,台下爆发了热烈而长久的掌声。
    马优悠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她看着黑白帘幕的舞台和柴鸿的遗像,那本应是一场欢乐温馨的成年礼。成人礼变成追悼会,最悲伤的莫过于台上坐着轮椅的男人。他的身体还没康复,就要主持女儿的葬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