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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选上了?”马烁问道。
“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当天去应聘的人你都认识谁,写下来。”马烁说道,“招工的给你打电话是用手机打的吗?”
“对。”朱欢干脆地点头道。
二十分钟后,焦闯举着一张纸走到马烁面前,说道:“这个号码的机主是个老太太。2月9号第一次用,就在这里打了几通电话,包含窦勇和朱欢的。第二天上午,也就是2月10号上午在煤场招工,下午和朱欢通话两次,和窦勇通话一次。2月11号上午和窦勇通话两次,然后就再也没用过。”
马烁摸着鼻子,他感觉后背一阵发麻。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透着诡异,怎么看都像是在做局。
“也就是说招工的根本没联系其他人。”马烁说道,“就是冲窦勇来的。他借着朱欢玩了个欲擒故纵,骗窦勇上钩。”
“这是窦勇的手机定位。”焦闯把打印的路线图放到桌面上,“2月10号来到镇上,应该是去煤场面试,2月11号开始长途移动,一直到13号手机关机。”
路线图是由山西和河南部分地区的行政地图打底,用基站定位法测算出窦勇手机的移动轨迹,以线段表示出来。
马烁忽然想起张宏的手机还没找到,他回去要盯住这件事。接着他集中精神,看起这份路线图。
2月11日,窦勇先是从本地往西北移动到了东坪镇,然后便一路往东南方向而去,最终在商丘附近关机。
“那个招工的电话呢,查到移动轨迹了吗?”马烁看向焦闯。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焦闯说道,“那个号码只在煤场原地开了三次,就是那三次打电话的时段,没有找到任何移动轨迹。”
“是老式直板手机。”马烁说道,“智能手机基本都拆不掉电池,关机状态下也会和基站交换信号,直到电量耗尽前都能查到轨迹。只有拆掉电池的直板手机才能避开基站的搜索。”
焦闯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地方?”马烁指着路线图左上角的东坪镇问道。
一直陪着他们的男警官回答道:“那地方以前是煤海,后来煤挖光了,就只剩下大坑了。”
“大坑?多大的坑?”
“那可大了。”男警官想了想说道,“每个坑都几十米深、几公里长!可壮观了!”
马烁沉默了片刻,对焦闯说道:“我有个预感。”
前面明明是一片平原,可走着走着,忽然就走到了悬崖边上,平原变成了一条深渊裂缝,即便是中午,谷底也覆盖着一层阴影。
马烁看了看手机,果然已经没信号了。
“当年咱们这地方的煤就在脚下一米,拿个锄头都能挖煤。”男警官看着这片不毛之地感叹道,“都给挖成这样了。”
“为什么挖成长条的?”焦闯问道。
“这是从对面挖过来的。”男警官指着远方说道,“矿床在那边呢。那矿床才叫壮观,听说马上要开发成景区了。”
“这地方归谁管?”马烁问道。
“行政上归我们镇,但是管理归东坪镇。”男警官昂着下巴说道,“当年矿上火的时候,对面住了得有上万人,比镇上还热闹。那时候更乱,县里就开会,明确了东坪镇统一管理,矿开到哪儿就管到哪儿。现在矿没了,也他妈没人管了。”
“你说窦勇死在这里了?”焦闯问道。
马烁看着延绵的巨坑,缓缓点了点头。
“这倒真是个抛尸的好地方。”焦闯感叹道。
“你们给我闹糊涂了。”男警官给焦闯递了支烟,“不是说他把自己亲儿子杀了吗?他怎么还被杀了?”
“窦勇带儿子去看病时租了一个房子,他儿子坠楼不久,租他房子的房东也坠楼死了,两人相同的死法,都排除自杀了。”马烁说道,“前几天房东的儿子也坠楼死了,同样是谋杀。”
男警官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判断窦勇也被人杀了?”
“窦勇外出打工这件事疑点太多了,他的身份证没有做过任何登记,招工的人也十分可疑,可是什么人会处心积虑对付一个简单的村夫?窦勇唯一不寻常的社会关系就是那个房东。”马烁回答道,“可是房东父子也被杀了,所以我担心窦勇也有危险。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
“为什么?”男警官问道。
马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远处开来五辆中巴车,卷起阵阵尘土。车队从他们附近驶过,直接往矿区的方向而去。
“我们和民武部借了点民兵。”男警官说道,“他们从矿床那边下去,开车往这边找。这么大地方,靠我们自己猴年马月也找不着。”
巨坑随然延绵数公里,好在宽度有限,五辆车并排往前开,民兵们排成一排搜索,基本上就能覆盖到所有角落。
一个小时后,搜索队传回消息,他们在谷底找到了一具男性尸体。双手和双脚被绳子反锁在身后,衣服上有多处破损和血迹,发现时左侧着地,头部附近的土地有被啃食过的痕迹。
众人开车赶到现场,看到了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马烁呆在原地愣了几秒,这是他从警至今遇到最大的案件,换言之就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天大机会忽然降临到他眼前。这一刻他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来是被人从上面扔下来的。”男警官望着人工挖掘出来的峭壁说道,“结果没摔死,活活饿死了。哥们,你真他娘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