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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摘下了他的小犄角 第165节

      “……阿蒙应当也同你说了,我们需要去人界一趟。”
    从利维手里拿到的液体,已经研究出了相当的结果,现在要进行最后的不可逆的试验,需要魔王亲自到场。劳动两位此世顶尖的大炼金术师数月之久,究竟会得到怎样的结果,安斯艾尔十分关注。
    他们魔界其实对怪物的研究开始得很早,目前在三界领先,不仅绘制了系统的图册,对于怪物机体的构成和演化,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安斯艾尔只给了执政官沙利亚怪物图册,至于其他研究成果的互通有无,他需要等天界表态,建立同盟。
    利维这样的猪队友,真是一个都不想拖,其实塞罗斯和他现在的军事行动,并不是要直接灭亡南域,而是要……
    逼迫南域换王!
    背叛者不应再坐于王座之上。
    这是安斯艾尔与塞罗斯心照不宣的结论,并且已经通过战事开始实行。两位魔王皆以魔界子民的幸福为己任,自己的地盘就算不扩大也不要紧,南域能改头换面、太平安稳,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结果。
    怀抱着这种温情款款的默契,安斯艾尔的语气也十分轻柔。
    “我会按时到场。”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可爱的地图上,忍不住笑了。
    “塞罗斯,你看地图没有?”
    听着通讯那端传来的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安斯艾尔就知道他看了,两位魔王默契地笑了起来,带着一点成功反击摆烂冬枣的快乐。
    把你的手我的手牵一牵~
    一起在利维的领地上啃个边~
    凑头啃一张饼可太快乐了,这份快乐挂断了通讯后也没有消失。白发的魔王坐回椅子里,他的手绕着自己的发尾,姿态有些慵懒,感慨自己现在真是坦率。
    高兴就是高兴,高兴了就会说出口,不高兴也会说出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压力太大也会揪头发揉大臣。
    魔界真是口奇妙的大锅,明明刚到人界的时候,他还是个最标准不过的天使,矜持,少言,总以为什么都不说,他人就会知晓一切。
    魔王想起在过往的战场上,背着大剑的兽人少女教他赏花。兽人少女说花开很美,若是不能及时赞叹欣赏,花期很快会过去;恶魔虽是长生种,坐拥漫长时光,有些话若是不说出来,依旧有永远丧失开口机会的风险。
    这就是花海之城苏伯比安的美学,安斯艾尔谨记在心。一同谨记在心的,还有过往那些相识过的恶魔的结局。
    大剑斜插于战场尘霾里。
    ……正是这些恶魔,正是这些经历,造就了如今的安斯艾尔。
    至于天界?
    那非故乡。
    * * *
    人界。
    一大早,亚斯塔禄就敏锐地发现,共事了几个月冰冷严肃除了研究什么都不爱的炼金术师有些不对劲。乌鸦之首的炼金术师霸占了镜子,把脑袋上每一根小绒毛都打理得整整齐齐,换上最好的一身衣物,不停地转来转去。
    亚斯塔禄就看到他一会儿摆出沉思造型,一会儿高傲地抬起鸟喙,不停寻找合适的角度。亚斯塔禄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由于过分投入,连太靠近了都没有察觉,炼金术师的鸟喙“铛”地敲在了镜子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属实是手足无措了。
    然后等门铃响起,乌鸦之首的炼金术师连忙去开门,险些左脚拌右脚摔一跤。等他挣扎到门边,一边打理衣服一边开门,同时摆出自己刚刚训练好的美好姿势——
    门外出现了塞罗斯的脸。
    阿蒙:“……”
    他立刻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塞罗斯:“……”
    还是亚斯塔禄开门,才把自己的学生放进来。塞罗斯今天来得早,当然,他的一身行头也是仔细打理过的,为此提早了四个小时起床,新娘得不能再新娘,务必体现装扮了却又像没装扮一样的天然效果。
    阿蒙抱臂倚在门边,眼神冷嗖嗖的,处于媚眼抛错了人的抑郁中。抑郁着抑郁着,“叮叮叮”的门铃声又响起,他随手把门打开,乌鸦脑袋还显得有些郁郁。
    ——身着魔王常服的白发魔王正站在门外,见到阿蒙,夕阳色的竖瞳轻轻眨了眨。
    只听“砰”的一声。
    乌鸦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炼金术师一头乱发的脑袋,眼下还挂着连续熬夜的青黑。阿蒙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以这样一副糟糕的样子面见了陛下!
    亚斯塔禄:“……”
    所以梳乌鸦毛原来跟梳头毛不挂钩吗。
    塞罗斯隐蔽地向前挪,亚斯塔禄被他挤了一下,一脸懵逼地被挤到了后面去,一把年纪的王师顿时也跟阿蒙一样陷入了难以置信当中。
    果然!谈恋爱的阿斯蒙蒂斯都这样!
    塞罗斯对自己的一身打扮相当自信,但是很快,当他见到安斯艾尔的魔王常服打扮之后,瞳孔震动。
    他现在不自信了!
    安斯艾尔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安斯艾尔现在的服饰,乃是平常在魔王宫接待亲近大臣时所穿的,款式规整,又轻快随和。魔王的正装张扬威严,人界常服活泼随意,介于两者之间的这套服饰,塞罗斯头一次见。
    此刻,驾驶员塞罗斯小心地启动了火车。
    呜——
    他已经想好了至少十八种!
    与彼此的王相见后,两位炼金术师开始分别汇报研究成果。生命炼金与药剂学是亚斯塔禄的长项,阿蒙主攻的研究方向要更加冷门一些,比如这次他们会放在最后进行的不可逆试验。
    “那些液体究竟……”安斯艾尔缓缓问道,却见阿蒙向他摇了摇头。
    “我们认为,那并非液体。”西域的王师开口,“而是【脑】的集合。这一小团液体中包含数十个活着的脑,每一个,都能与其他生物体发生融合。”
    见两位魔王沉默,亚斯塔禄却依旧要继续说下去。
    “液滴的形式,类似一种卵。昆虫会用卵的形式来延续后代,因为体积小,易隐藏。这些小小的液滴正是此类形式,每一滴外围都包裹着难以研究材质的薄膜,整体又被更大的一张膜包成团,因此会像水一样流动。”
    塞罗斯沉吟片刻。
    “新的繁衍方式?”
    “是的,陛下。”亚斯塔禄表情凝重,“与我们在第七深渊战线上所观察到的繁衍方式不同,这是一种新的方式。母体不再诞育幼体,而是只诞育【脑】,随时准备对我们世界中的任何生物进行寄生。”
    “只是……”阿蒙也开口,那只重瞳微微转动,“从这些成品看来,进化还未达完美。【脑】的活力不够,只能依靠人为手段,使其与其他生物处在较近距离上,才能寄生。”
    阿蒙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是他,这样的成果叫做失败品,他必定要追加如分裂、索敌、进攻、伪装等功能。
    安斯艾尔单手掩面。
    阿蒙没有被利维抓走,真的太好了,各种意义上的好。
    似乎觉得话题有些沉重,阿蒙实在不忍陛下兼笔友这样忧虑,他提起了一个自己认为很有趣的相关话题。
    “对了,我们还测算了这些【脑】的年龄。因为只有当外来生物被纳入我们世界的时间体系后,才能被测得年龄,所以以进入世界开始算,这里的【脑】已经有五百岁以上了。”
    好像觉得自己说得不够轻松,他又补充道。
    “呢。”
    五百岁以上了呢。
    加个可爱的语气词,陛下一定觉得他可爱,而陛下一觉得他可爱,就一定会把他纳入麾下!
    不料安斯艾尔听了这个消息,瞳孔剧烈颤抖,一旁的塞罗斯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
    “别怕,它们还没有大规模这样繁衍。”
    “……”
    他不想见到一千一万个盖温!这东西太邪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爱的语气词好像起了反效果,阿蒙忍住了内心汪洋的眼泪。他还有发现,他还能扮可爱哄陛下高兴!
    “其实我还有发现……”
    安斯艾尔觉得自己已经坐不太稳了,他扶着桌子,后来觉得不行,改成扶着塞罗斯。
    塞罗斯:“……”
    他想到了!这种既视感他想到了!这不就是看恐怖片的时候,安斯艾尔吓得嘤嘤嘤扑进他怀里,他趁势抱住顺顺毛吓不着吗!
    就是这片子确实挺恐怖的,难道还有什么更恐怖的吗?
    阿蒙还是想要变得可爱,他可爱地说着自己的发现。
    “我在这些【脑】身上,发现了只存在于天界的魔素。”他平铺直叙地说着自己认为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天界这是要完蛋了吧。”
    安斯艾尔:“……”
    救……!
    他开始担心自己钉在镇星天外的金箭还在不在,算算日子,如果怪物攻势猛烈,有事没事就拿他的金箭磨牙的话,那还真的快完蛋了。
    令两位魔王都感到害怕的研究成果汇报终于接近尾声,尾声环节,两位炼金术师安排了一个不可逆转的试验,他们将这些【脑】,关押在了特制的时间之匣中。
    在匣中,时间会以可怕的速度奔流,他们要测试这些【脑】的寿命极限。
    由于这些怪物之脑寿命不一,只是临时捏合,于是在不同的时间节点死亡,但绝大多数都能存在千年以上,是不折不扣的长生种族。
    安斯艾尔心情沉重,他想着又被提早了的怪物入侵时间,想着岌岌可危的天界。塞罗斯见安斯艾尔表情不对,在结束之后、炼金术师们回去收拾东西和材料的空挡里,轻声询问道。
    “你还担心天界吗?需不需要……”
    想办法回去看看?
    塞罗斯不愿将后半句说出口,但他知道安斯艾尔能领会。不愿说出口的原因,是他一直在担心,就算安斯艾尔已经在魔界戴冠,在知晓安斯艾尔的身份之后,他心中也充满了不安定的预感。
    虽然安斯艾尔斩钉截铁地说过绝不回去,他依旧深深担忧着。
    因为天界是安斯艾尔的故乡。
    他本以为会听到安斯艾尔再一次斩钉截铁地表示不会回去,那他大概就会感到无比安心,可是安斯艾尔开口却是——
    “我确实担心天界。”
    魔王的心顿时冻结了一瞬,仿佛回到了端坐于冰霜王座上静止的日子。
    “但是,那是战略层面上的担心。”天使睁着夕阳色的竖瞳,认真看他的表情,忽然就笑了,“你在担心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回去。甚至之后要与天界通讯,我也希望能由你来,我越少跟他们接触越好。”
    他好像有些伤感,又有些释怀。
    “我对天界已经仁至义尽,而且……”
    “那里也没有值得眷恋的东西了。”
    他抬眸,直视魔王墨蓝的竖瞳,好像有一瞬的窘迫,却依旧勇敢地继续直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