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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霁估算了一下时间:“我差不多要走了。”
    少年愣了愣:“这么快?你、你别抛下我。”
    他被困在此处六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陌生活人,和初霁说话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如同溺水的人突然钻出水面,大口呼吸了两下。
    然而接下来,他又要溺入水底,沉默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少年低声:“如果你没有突然出现,同我说话,我本可以忍受这些。”
    初霁耐心道:“我应该会回来。”
    少年殷切地凝望她:“你保证?”
    初霁:“我保证。你那至交友人还在等你。”
    少年一愣,眼睛酸涩,但他如今是一张人皮,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我还没喝他和程家神侍的喜酒呢,希望他们还为我留着。”
    初霁现在不忍告诉他真相,也没有时间说了。
    她换做吴姑娘的模样,轻轻推开密室门,月上中天,夜已过半。初霁蹑手蹑脚出去,关上密室门。
    门缝越来越窄,人皮少年绝望的脸一点点被门遮挡。
    咔哒。
    烛光闪烁,红纱鲜活,初霁往下看了一眼,走到第四层。
    做戏就要做quan套,她点燃香烛,将贡品摆好,然后挺直腰杆出了制衣阁,浑身上下透着迷一般的自信。
    路过一层时,绣花的景慈抬起眼,看向初霁。
    可把初霁惊出一声冷汗,但她必须要让景慈看见她出了制衣阁。若是超链接出去,第二天大家都知道“吴姑娘”在制衣阁里待了一整夜,不惊动景家主才怪。
    景慈只是抬头看了初霁一眼,没有说别的话。
    锦罗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坐落着大大小小数百家裁缝铺、成衣铺子。
    这些天以来,除却与初霁合作的那一家,其他人每晚聚在一起。掌柜的和裁缝们面色凝重。
    从云中鹤衣出现,已经有三家成衣铺子倒闭,虽然他们生意本来就不太好,但云中鹤衣,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他铺子的流水也多多少少,砍了三四成。
    这怎能行?断人财路如杀人全家。
    他们也想接触初霁,但那掌柜的捂死布料来源,就是不让他们弄清从何而来。
    这些成衣铺子背后,不少是锦罗中的小世家,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探听到,原来那织布厂在城东。
    他们欢欢喜喜递上拜帖,对方没有理会。他们想重金买织布厂老板的秘法,对方说不卖。
    那他们买布料总行了吧!
    织布厂里传来消息:“布料供不应求,现在只能满足一家成衣铺子。”
    换句话说,没多余的给你们了。
    这可把一众锦罗城的掌柜气坏了。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你不想给我们,我们还不会学你吗?
    众人抢到了一件云中鹤衣,十几个裁缝、掌柜围绕着它研究。最后只能感叹,活该初霁赚到了钱,眼光真毒。
    首先,衣服巧妙地踩中了大众口味,大家希望自己仙气飘飘。用灵针妙法做的衣服带灵气,明明更贴近仙人衣,但云中鹤衣只是看起来更仙,却能以低廉的价格,迅速撬开锦罗市场,打得一众老牌成衣爬都爬不起来。
    锦罗城的裁缝和掌柜们想赚普通人的钱,眼睛却只盯着修士。他们根本没思考过,大多数百姓没有真正修仙的需求,只有爱美和装哔的需求。
    没错,就是如此以貌取人,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所以初霁赚到钱了,他们只能酸死。
    掌柜的咬牙找来七十个凡人织匠,让这些人也学着云中鹤衣,在布料中织入暗纹。
    然而,云中鹤衣的暗纹非常复杂,虽不带灵气,但外观能媲美灵针妙法所绣。
    凡人织匠们忙了整整三天,才织出半匹布,可把掌柜的气坏了。
    他们派出去探子的来报,织布厂中只有十三个锦罗城人,算上一个扫洒做饭的大娘,一个修理房屋的铁匠,其他人都是凡人绣娘。
    但她们一天内织出的布,二百人用三天才能织出来。
    裁缝们都惊呆了:“不可能!”
    筑基期的灵针妙法,都绣不了这么快,她们到底用了什么仙法?
    织布厂里到底有什么,始终是个未解之谜。有人动了歪心思,派探子翻墙进去,还没落地,就被雷劈糊了。第二天探子被丢在大街口,脑袋上贴着一张白条,众人弯腰一看,白条上烧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给老娘滚。”
    这是毛蔷新学的招数,用极细的雷在纸上劈字,还保持纸不烧起来。
    一众成衣铺子掌柜的脸生疼,火气更大了。卖货卖不过,他们还不能说吗?一时间锦罗城中,谣言四起,说云中鹤衣什么的都有,比如织布厂出产的布料,是受了魔气熏染,让人穿着上瘾。
    比如织布厂老板会一种邪法,云中鹤衣穿久了,就会被吸走魂灵。
    更离谱的是,有人说织布厂老板和景家主有一腿。
    初霁听了以后:“???”
    抱歉,不是容貌歧视。
    但她真的不喜欢景家主那一款。
    然而这一通操作,云中鹤衣的销量并未下跌,反而还上涨了。
    原来是谣言传到锦罗城外,许多跑商的散修们听了以后,心生好奇,纷纷来锦罗一探究竟。
    这一看,不得了,就恨自己钱带少,抢不过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