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薰走在回去的路上，脚步飞快。她能清楚地听到夜风从耳畔穿过的声音。
    叶轻箐的话还在耳边。
    【我不希望我到时候选择跟他一起，却伤害了你。】
    李可薰觉得，也许自己根本不是气叶轻箐圣母。善良有什么错？是她没有那么无私的境界。只是现下这场景太过讽刺。她做尽小人去争取的人，在叶轻箐那里，不过是一段随时可以为了顾及周遭人感受而放弃的感情。
    大概是头脑发胀，有些走神，李可薰快步往前时突然感觉高跟鞋一歪，整个人失去了重心。
    有些狼狈的膝盖着地的摔法，还好她用手撑了下地面，没整个人倒下去。
    膝盖不可避免地破皮，脚脖子似乎也扭到了。
    人倒霉起来大概就是这样，没有一件事是好的。
    她试图调整一下站起来，身后突然走来一个人，递给她一只手。
    李可薰抬头，原城正站在她跟前。
    原城本来就高，此时因为跌倒，害李可薰要将头仰得很高才能跟原城对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隐约从原城那漆黑的眸子中捕捉到一丝关切。
    李可薰没去抓原城伸来的手，她试图自己站起来：“怎么没去送她？”
    原城没答，直接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她的上臂，将她整个人扶了起来。
    不习惯这种肢体接触，李可薰抬了抬手臂，原城立刻意识到地松开了原本抓着她上臂的手。
    李可薰勉强站直，低头看了看，膝盖正在渗血，微微发肿的脚踝也有些发疼。
    她声音极小地叹了口气：“走吧。”
    越过原城，李可薰一瘸一拐地往前，一边走一边道：“还是她急着去找星阔，根本没让你送？”
    “我不喜欢叶轻箐。”身后传来原城有些严肃的声音。
    “是，你不喜欢。”李可薰敷衍地附和。在她眼里，原城死鸭子嘴硬的功夫也不是一两天了。他过去为叶轻箐做的那些，就差把命搭进去了，现在否认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原城追上来，有些凝重地看着李可薰，视线扫了扫李可薰的膝盖和脚踝：“你会不会太勉强？”
    他顿了顿，试探地问：“我背你？”
    “别。非亲非故的，我也没瘸，没那么娇贵。”李可薰不习惯跟异性太过近距离的接触，让原城背她，她想，不太合适。
    摆明的生疏和距离让原城的眼神微微暗淡下去，夜色太暗，李可薰没有注意到。她往前走，继续自顾自地说：“不好意思，我什么都告诉叶轻箐了，还变相鼓励他去找星阔。”
    原城对这诚恳又完全表错情的道歉有些无奈：“我不在意那些。”
    李可薰不信，笑起来：“是吗？”
    原城想了想，纠正道：“也不是，确实会担心。”
    “担心叶轻箐跟星阔在一起后你没机会了？”
    “担心天问该失恋了，还有……”原城的声音有些拖长。
    李可薰不在意地接话：“还有什么？”
    身后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李可薰疑惑地回头，原城正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她。
    原城说：“我担心轻箐和南星阔在一起，你会难过。”
    安静。
    李可薰有些意外地看向原城，周遭好像一瞬间变成了静音的。夜晚街道外的车声、小区的树叶声、居民楼的窸窣的交谈声统统消失了一样，世界静得似乎只有原城的声音。
    担心……她会难过？
    心脏在一瞬间漏了一拍，没有缘由地有些加快。
    四目相对，她觉得此时的原城比平时还要严肃几分，那双黝黑到如同深潭的眼睛里，装着些她不太熟悉的，难以读懂的情绪。
    李可薰在心里反复揣摩着原城话里可能包含的意思。是她以为的那种特殊的意思？还是向来心软的原城，并无他意的好心？
    两个人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地往前走，说不上是尴尬还是别的什么，竟一时谁也没再继续说话。
    上楼的时候，瘸着一边腿的李可薰一阶一阶地往上爬，明显有些慢。知道李可薰不会让他背，原城也没再问，只是跟在旁边，在她有些不稳的时候扶一把，让她有地方借力。
    两人直到家门口，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李可衣听到脚步声，从房间里跑出来，一见李可薰走路有些不正常，惊讶道：“姐，你这刚出医院，怎么又挂彩了。”
    说完转身就往屋里钻：“我去找下药酒。原城哥哥，你帮我把我姐扶进来。”
    “不用了，你别总麻烦人家。”李可薰不满地回了李可衣一句，又转头看原城，还是有些不自然，“你……回去吧，今天……谢谢。”
    “……”原城也了解李可薰的性子，她不让帮忙，就是不让帮忙，便也没再坚持。
    李可薰关了门，在床边坐下。
    李可衣拿着药，蹲下给李可薰揉了揉，一边古灵精怪地挑眉：“姐，发生什么了？”
    李可薰一时思绪有些神游，听不到李可衣说什么。
    【我担心轻箐和南星阔在一起，你会难过。】
    原城的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李可薰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觉得有些暧昧。
    她不禁又想起好些天前，原城毫无征兆的那个吻。
    还有台风那天，她被压在废墟下时，迷迷糊糊中看见的原城几乎快哭出来的表情，唤她时颤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