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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薰收起跟南星阔的合照,将窗口的挂件摘下来,拉开抽屉,打算塞进去。
一转眼,看见抽屉里躺着一个空空的玻璃药酒瓶。
瓶子看上去已经很有年代了,标签也早模糊得辨别不出字迹和商标。里面的药水已用完,附着在玻璃瓶上的最后一点药酒也干掉了。就这么个看上去一点用都没有的废弃物,她十几年来就是舍不得扔,也不准李可衣扔。
这是一种小时候才有的药酒,现在市面上已经没有了。
而说起小时候……
对于李可薰而言,小时候的很长时间里都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
嗜酒好赌,重男轻女,埋怨母亲连生两个都是女孩的父亲。
日渐暴躁,恨屋及乌,最终把对父亲怨恨转嫁到两个女儿身上的母亲。
好在有一天,这两个人都不在了。
她在没有父母的日子里,习惯了周遭小孩取笑她,捉弄她,也在被捉弄的过程中变得百毒不侵。她绝对不会像其她小女孩一样可怜兮兮地去告状,毕竟没有人可以听她告状。她也不会因为遭受到恶意和欺负就哭鼻子,她只是一步步学会了怎么将这些恶意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年代太久远了,她都不太记得当时失去父母的自己是什么感觉。
很难过?还是像现在一样冷淡?
她也记不起那些欺负她的小孩子长什么样。
那些记忆就像是隔着一层雨帘,朦朦胧胧的,直到南星阔出现的那一刻,李可薰的世界才变得明亮而清晰起来。
她清晰地记得,从来没有人会指责那些小孩的恶作剧,于是那些小孩子越来越有恃无恐。他们总是咧着让李可薰讨厌的笑,嘻嘻哈哈地捉弄她,一天又一天,愈加趾高气昂,气焰嚣张。这种嚣张,终结于南星阔的出现。
南星阔小时候个子比同龄人要矮,但打架却狠得很。他将捉弄李可薰的小孩揍得又哭又叫,抱头逃窜。最后将这群小孩扔到李可薰面前,逼他们保证绝对不准再欺负她。
南星阔以一对多,自然也挂彩了,但是要面子地说不疼,强调对方更惨。
这个瓶子,就是当时帮南星阔上药的瓶子,后来这瓶药就成了南星阔专用的。
南星阔经常打架不假,但八成是为了王子琪和李可薰。他什么都护着朋友,要是受了教训和批评也都喜欢闷声不吭的,从不把王子琪和李可薰拖下水。
南星阔就像是一堵墙,挡住了原本肆虐在李可薰周遭的风,给了她安稳和庇护,让她第一次知道被人关心是什么感觉,而这种感觉,一尝便上瘾。
所以李可薰有时候并不怪自己念念不忘。南星阔是她倒霉透顶,没有一点好事的人生里,唯一一件好的事情。
那个人保护她,陪伴她,而且不求回报。
他什么都好,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李可薰正发着呆,舒泷妍打了电话过来关心她的身体状况。两人也挺长时间没见了,便约了个餐厅一起吃饭。
餐厅中,舒泷妍见李可薰整个人好胳膊好腿的,稍微松了口气。
“看上去恢复得还可以?”
“本来就没事。”李可薰把菜单推给舒泷妍,“你点吧,我不太有胃口。”
舒泷妍一看李可薰这架势便懂:“干嘛这脸色?又是南星阔惹的?”
李可薰埋头喝水,不置可否。
舒泷妍不高兴了:“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迷途知返,既然知道他心里念着叶轻箐,就不能有出息一点?”
李可薰不知道怎么回好友。她已经迷途知返,只是不清楚返程的路在哪里。
她已经决定放弃南星阔,只是不知道怎么才算放弃?
不见南星阔就能放弃吗?扔掉他的东西就能放弃吗?这些形式化的东西归根结底太虚。她想不在意,不难过,可实际上仍旧会在意,会难过。
舒泷妍正想着怎么劝解一下李可薰,她抬头看向她,视线却不自觉被李可薰身后那一桌人吸引了过去。
舒泷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感觉后桌的三个年轻男人似乎一直在鬼鬼祟祟地偷看她们这桌,着实有些奇怪。
为了避免被发现,夏天问一边偷偷观察李可薰那桌,一边用菜单挡着脸。他压低声音抱怨:“阿城,你看,让你约李可薰出来你不约,现在她有约了,你今天想约也没档期了。”
原城也用菜单挡着脸,一惯地冷淡:“别废话,快点菜。”
他其实也约过李可薰吃饭,但李可薰当时还在住院,不适合在外面大吃大喝,便搁置了。可仔细想来,他约李可薰吃饭的意思真的就是“吃饭”而已,并没有要通过吃饭达到怎么讨好或追求李可薰的意图。
凌剑扬没有菜单,只能拽着桌上的花瓶当掩护,挡住半边脸也算挡:“不是,自大城,以前那是没机会,现在这个当口可谓千载难逢,你干嘛不追李姐姐?”
原城面无表情,言简意赅:“不想。”
夏天问直接用菜单敲上原城脑袋:“你不想追,你跟来这里看什么!”
这一敲,害原城发出一声闷哼。
李可薰因为这声声响回了下头,后桌的三人立刻齐刷刷地挡住脸。
原城还是面无表情,但压低声音:“是你们俩硬扯着我过来的吧?”
“你就嘴硬吧。”夏天问给凌剑扬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