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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薰舌头打结,任她平时编谎话多么流畅,在如此陌生的南星阔面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她清楚的从那双眼睛里读到了冷淡和不信任。李可薰明白,都到了这个份上,她装傻也没有任何意义,南星阔的态度已经明显认定,就是她。
看来,今天交警虽然打断了他们四人的谈话,却没有打断南星阔对于这件事情的疑心。
毕竟当时的叶轻箐哭得那么可怜兮兮,连自认为没有良心的李可薰都生出了几分愧疚感。那么南星阔回去后会立刻找人调查,也一点都不稀奇。
只是,才三个小时。从叶轻箐质问南星阔到现在才三个小时,南星阔就能这么快把真相找出来。
他在乎不在乎叶轻箐,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李可薰觉得很无力,她在叶轻箐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体会过多年青梅不如天降的滋味,到此时此刻,她感受得更深刻、更彻骨了些。
她已经用了那么卑鄙的手段,已经付出了十年又三年的时间,已经把自己所有能给的关心、真心和伤心统统给了南星阔,却原来,耗尽心力仍不能将叶轻箐从南星阔心里抹去丝毫。
李可薰突然很想知道,南星阔是不是会为了叶轻箐跟她绝交。
如果是,她是不是就可以死心了?
“是我做的。”李可薰开口。
她从没想到,她跟南星阔承认这件事时,语气可以这么平静。也许这不能称之为平静,只是,没有她挣扎的余地了。
南星阔大概没想到李可薰会这么直接的承认,他不说话了。
两人坐在原地,各怀心思,但没有一个人是好受的。
南星阔这么多年,对其他人坏,但对王子琪和李可薰确实是掏心窝子地好。他也就这两个朋友,能给的关心都毫无保留。他想不明白,李可薰为什么出卖他去帮原城?这种难受郁结在胸口,让南星阔也喘不过气。
李可薰转动手里的橙汁,问:“所以我们会怎么样?你要像当初对叶轻箐那样对我吗?”
南星阔皱眉。他当初跟叶轻箐分手,确实是怎么绝情怎么做,所有的冰冷残忍都统统抛了出去。可是让他把同样的一切付之到自己十几年的发小身上……
“可薰,你明知道我不可能那么对你。”
这是他这么重视的朋友,他不可能像对待叶轻箐一样,冷淡、残酷,恶语相向,可他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南星阔低头还想喝酒,但杯子已经空了。他抬头,示意Richard多给他一杯,被李可薰拦下:“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南星阔低下头,盯着空空的酒杯看。李可薰都不明白他在看什么,两人又变得有些沉默。
过了好半天,李可薰才听到南星阔突然说了句话。他目光空洞,像是自言自语:“原来不是她做的……”
李可薰心很累,她宁愿南星阔跟她发脾气,对她说尽最绝情的话。
所有的感情都压抑着,想发泄,却死死地堵在胸口。
李可薰见南星阔又沉默了好一阵子,她正想着该怎么结束这一场注定没人愉快的对话,忽的听到南星阔用无力而绝望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我这么误会她,她是不是再也不可能原谅我了?”
李可薰闭了下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子琪刚到家就接到了李可薰的电话,说南星阔又喝醉了,他只能马不停蹄地往李可薰说的酒吧赶。
他迈入店内的时候,南星阔趴在吧台上,李可薰站在一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那个越来越醉,越来越不清醒的人。
场景一时有些熟悉,还是一个喃喃叫着“轻箐”的醉鬼南星阔,还是一个满脸心灰意冷的李可薰,以及,夹在两人中间不知所措的王子琪。
王子琪不用问也知道现下又是什么场景,他有些无奈的看向李可薰:“他喝醉就这样。这三年你见他这样不多,我却是经常见到。其实我们都知道的……他甩了轻箐也只是逞强,从那之后,一天都没开心过。”
“恩。”李可薰有点面无表情,视线也没从南星阔身上移开。她一直就看着,听着南星阔叫那个名字,她也想知道,自己多听几次,是不是就是能彻底死心。
王子琪看了下时间:“可薰,我先送你回去,离预报的登陆时间越来越近了,还是安全要紧。”
李可薰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人:“恩。”
王子琪安抚好李可薰,转身过去扶南星阔,他抓住南星阔的胳膊,把人往上架。受到触碰的南星阔一转头,看见王子琪,咧出一抹怪异的笑:“子琪。”
王子琪皱眉,还想说话,南星阔的笑又变成了悲惨的哭腔。
南星阔声音很小,只有王子琪能听到:“她应该恨死我了。”
王子琪下意识瞟了眼李可薰,李可薰还是那么安静地看着南星阔。
王子琪企图架起南星阔,但南星阔没有骨头一样死死赖在吧台上,怎么也拉不起来。
王子琪道:“我们回去。”
南星阔瞪着眼睛看王子琪:“我们回不去了。”
王子琪和李可薰都听出,南星阔指的不是回家。
李可薰看得心烦,她干脆直接过去给王子琪搭手。高大的南星阔又沉又重,此刻还不太配合,三人你拉我扯间,南星阔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去,李可薰下意识伸手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