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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我一下

      他和那个男人,究竟有多相像,才能让那和尚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将他认错?
    施主心中已有计较,又何必执着于一个答案?
    回廊吹过来一阵冷飕飕的风,住持眺望着天边渐渐暗下去的云朵,接着说道:樱招施主,曾在蔽寺求过一签,贫僧恰好是解签之人。
    彼时他只是一年轻小沙弥,远称不上沉稳二字,见到签文的第一眼便变了脸色。樱招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不对劲,瞟了一眼签文的内容,十分不在乎地扔下一句这签一点都不灵,便拉着身边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离开了。
    走时嘴里还碎碎念着我是修道之人,跑来求佛,真是脑子坏掉了!还有你,你跟我们种族都算啦算啦!
    这种东西我自然不信,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低头看着她回了一句,不过,若真是应验了,那至少,死的是我。
    小沙弥第一次负责解签,便遇到个不信命的施主,不由得站在大庙前多看了几眼。那个男人的话似乎惹怒了樱招,她一把将他甩开,气冲冲地跑到了一株银杏树下不理人。
    直到小沙弥看到那个面具男走到她身旁,一把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掀开,倾身吻过去,他才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移开目光。
    那个男人藏在面具下的脸,的确是一眼万年的好看。
    那般罕见的姿容与面前的少年奇异地相重合,只是年纪看着要大几岁。
    她抽中的签文内容,大师还记得吗?少年看起来比方才平静多了,眼睫轻耷,将眼底情绪束缚住。
    命中孤月照,残生夜惊鸿。
    住持嘴唇轻启,将这句记了大半辈子的签文告诉少年。
    这句签文,听起来太过不详。少年茫然半晌,才转过头来,滞涩着声音问道:怎会,怎会如此?
    樱招施主命格特殊,说是天命之女也不为过,住持淡然道,人间帝王尚且要称孤道寡,更何况是在修道之路上一直顺遂的修士呢?
    修仙修佛修圣人,佛法与道法虽不相同,但成佛与成仙皆须受尽苦难。当年的沙弥曾拿着签文问过寺里高僧,得到的回答也只有一句自然之数,不能易也。
    夺天地造化之人,命中该有此劫,住持看向贺兰宵,如今劫数已过,施主不必忧心太多。
    夕阳的残光刚好映照在贺兰宵面前横着的枝桠上,暗影倾洒在他脸上,过于沉静的画面反而显出一丝Yin郁来。
    走出后院时,太阳正好沉入云层,一颗心仿佛也随着日照一起无止境地下坠。
    不是没想过要回到师傅身边,但此时此刻,贺兰宵突然不太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与那个男人相像的脸。
    虽然他心里知道,他的不甘其实毫无缘由。
    命中孤月照,残生夜惊鸿。
    这是樱招命里的劫数。
    劫数既已渡过,苍梧山众人皆安然无恙,那么应劫之人想必真如燕迟所说,已经不在人世。
    两年前,师傅看到他这张脸,却并未想起那个男人,甚至还试图将他斩杀,说明师傅应当是丢失了某段记忆。他以前从未在意过师傅挂在嘴边的我忘了,以为只是她不想回答,或者天性就是如此不着调,现在想来,这些其实都有迹可循。
    她其实就是忘了。p;可她究竟该有多爱那个人,才会让前任掌门设下禁制,连提都不能提及?
    天色已经擦黑,他像丢失了魂魄一般跟着 人群四处漫游,最后寻了一株僻静的古数,攀爬上去。
    他想,师傅要原谅他暂时还无法若无其事地站在她面前,因为他现在心情很糟糕。不快的情绪随着夜晚的虫鸣一起蜂拥而至 ,体内安静听话的魔气甚至隐隐有外溢的趋势。
    在即将失控的前一刻,他终于回神,盘腿坐在枝桠间念了一刻钟清心咒,才稍微平静下来。
    该去找师傅了, 不然她等久了,或许会发脾气。
    这样想着,师傅却轻轻巧巧地出现在他面前,杏黄色的衣裙,是昨天晚上那一身,只有他能看见真容的衣裙。
    她又假装成别人了。
    她是来见他,还是来见他这张脸呢?
    即使是失去了记忆,但不管多少次,她还是会不自觉被这张脸给吸引是吗?
    动作比思绪更快地将他出卖,他在想明白之前,便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她朝他伸过来的手,死死地将她拥进了怀里。
    贺兰宵抱她抱得很用力,一只手揽住她的背,-只手竟伸入她的腿弯直接将她端到了自己腿上。两条长臂密密匝匝地将她圈住,脑袋却凑过来不发一言。
    绵绵的气息带着些颤,明明动作强势得快要令她窒息,但他闭着眼睛将脸贴在她颈侧的模样却充满了依赖感。
    这么想我吗?她喃喃问道。
    这小鬼怎会如此脆弱?不过一晚上的缠绵而已,就对这圆脸姑娘不舍成这样?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闷闷地开口:嗯,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他的师傅,他的樱招。
    他对她的想念,并不是从昨晚的分离开始,而是自一年之前,她-声招呼也不打就将他扔下闭关起,日渐累积至今。思念如同春日翻飞的燕尾,在胸腔乱窜,撕破的口子怎么也填不满。
    即使她近在咫尺,也依旧不得解脱。
    不能光明正大的看她,不能触碰她,更不敢问她会不会也有一点点想他。
    为什么?凭什么那个男人就可以?
    师傅究竟把他当什么?
    总觉得,越来越透不过气了。樱招睁着眼睛将下巴磕在他肩膀上,正打算挣开他,忽觉颈间有温热液体滚落,于是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转而抚摸上他的脑袋。
    虽然以前老是会摸他的头,但摸得总有些敷衍。
    她没真心没做过这种安慰人的事情,动作生硬得像是在抚摸一 头凶兽 。他昨夜在床上发起狠来不是挺凶的吗?她怎么叫停都不肯,这会儿又在这边抱着她掉眼泪,真是莫名其妙。
    幸好他没让她摸几下,便自己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将她松开了,然而另-只手仍旧掐着她的腰不放,双腿稳稳地架在枝干上让她坐稳。
    她直起腰凑到他面前,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是家中遭了变故还是修行受阻?
    贺兰宵摇头不语,昏暗的月色遮住他泛红的眼眶,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能亲我一下吗 ?
    他想,只要樱招能亲亲他,他心里对那个男人的嫉妒也就能被悉数豁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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