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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对门是巨大落地窗,窗外雨声哗哗,有雨丝被吹斜落在玻璃上,滑出一道道水痕。
    房间很大,浴室和洗手间分离在卧室左右角,靠着梦幻粉色公主床的那面墙立着一张巨大衣柜,□□相间,柜门上还画着美少女战士水兵月。
    地上铺着价值不菲的白色羊绒地毯,脚踩上去,软软的,就像踩在云朵上,没一点儿真实感。
    “喜欢。”林朝雾违心的说。
    江琴心见她说喜欢,笑弯了眼睛:“你喜欢就好。”
    林朝雾又打量了一眼堪比童话公主生活的粉色房间,她的行李箱放在床边,那盆焉巴的朝雾草放在白色三角钢琴上,看起来莫名的和谐。
    江琴心注意那台三角钢琴,脱口而出:“阿修的钢琴怎么没般走?”
    “这房间以前是祁修在住?”林朝雾问。
    “对。”江琴心怕林朝雾嫌弃房间被祁修住过,连忙解释到:“这房间坐北朝南采光好,所以才腾出来让你住。”
    林朝雾环视一眼粉得比芭比梦幻城堡还粉的房间,对祁少爷的认知更上一层楼。
    这是一位怀揣公主梦的大少爷。
    再看一眼那台白色三角钢琴,嗯,是一位有着艺术细胞还怀揣公主梦的大少爷。
    江琴心又叮嘱了林朝雾早点休息,才带上门离开。
    门关上后,房间一片安静,林朝雾却像松了口气一样,装乖宝宝这事儿太费精力了,她蹬掉鞋子往床上一躺,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走神。
    在床上葛优瘫了十分钟,林朝雾慢吞吞坐起身,从行李箱里翻找出睡裙,走进浴室洗澡。
    等从浴室出来,外面雨势又变大,庭院里的梧桐树被狂风吹弯了腰,天际黑沉沉的,偶有一道惊雷声响起,在安静黑夜里听得人心尖发颤。
    林朝雾听着窗外轰轰作响的雷声,面无表情用吹风吹干头发,在背包里找出药瓶,倒了一杯冷开水吞下,关掉房间里的灯,戴上防噪耳塞上床。
    今晚雷声大噪,狂风呼呼地吹,雨点密集砸在玻璃窗上,纵使林朝雾戴了防噪耳塞,还是睡得不安稳,甚至梦见了南迦死的那晚。
    同样是这样的雷雨天,医院走廊安静如斯,太平间外气氛阴森,只有一盏白炽灯照亮视线,林朝雾站在门外,怎么也不敢推开那扇门。
    这段路长吗?
    并不长。
    只有十米的距离,仅隔着一扇虚掩的白色门。
    门前门后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这段路又很长。
    林朝雾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脚,她不敢去面对摆在面前的现实,明明昨天还和她约好要一起躲过老师睡一张床的南迦,现在却成了一具蒙着白布的冰冷尸体。
    还是身后护士提醒她:“你还要不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林朝雾不敢,也害怕。
    她不敢推开这扇门,害怕见到往日温柔浅笑叫她“木木”的南迦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林朝雾闭了闭眼,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字,声音很哑:“要。”
    她深呼吸一口气,手臂颤巍巍抬起,缓慢推开面前虚掩的门。
    林朝雾在推开门那一瞬,又闭上了眼,咬紧了唇角,眼皮缓缓睁开,去看清房间内景象。
    太平间内灯光很暗,窗外亮起的闪电照清视野,林朝雾看见南迦躺在床上,白布盖住她纤瘦身躯,垂落在床侧的手血肉模糊,五指几乎全黑,细痩指节被大火烧成了黑炭。
    林朝雾慢慢靠近南迦,她的手伸出去又收回来,不敢去掀开蒙在南迦脸上的白布,眼眶酸涩发红,她咬紧唇角,最后鼓足勇气掀开那层白布。
    南迦尸体几乎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脸上五官瞧不出本来模样,一头乌发也烧成了枯草,像是一具雕刻成型的木炭,没有一点儿林朝雾记忆里的鲜活。
    林朝雾颤抖举起手去碰南迦的脸,指尖颤抖着去描绘她的轮廓,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姐姐…南迦…姐姐……”
    在翰辰高中时,无论南迦怎么诱哄林朝雾唤她姐姐,她都傲娇不叫人,等到第一声姐姐叫出口时,南迦却再也听不见了。
    “姐姐——”林朝雾手扶住床侧,使劲儿去摇晃南迦的尸体,“你不是和我说好了,我们要一起跳芭蕾的,你醒来啊…姐姐……”
    她们约好要一起考望京芭蕾舞团,说好要去更大的舞台,可南迦再也不会陪着她了。
    那些约好的梦想,互相许下的诺言,只剩下林朝雾一个人去实现。
    窗外一声惊雷惊醒沉浸在梦里的林朝雾,她下意识抬手去摸脸颊,触感湿润,眼睛酸涩难受,翻腾情绪像一张迷网将她牢牢缠住,怎么也逃不开。
    林朝雾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无神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感觉到喉咙干涩得发疼。
    林朝雾平缓一会儿情绪,掀开被子下床,想去倒杯水喝,发现床头柜上的玻璃水壶已经见底,叹息一声,认命拿起玻璃杯下楼。
    客厅墙上的石中英挂表时针指向四,林朝雾抬头看了一眼,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四分,挺不吉利的一串数字。
    林朝雾在厨房里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嗓子干疼有所缓解,她又把水杯倒满,转身离开厨房,准备回房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