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妈妈看到了，我感觉女主角完了。”
    “对啊，而且你看见了吗，刚才还有老师呢。”
    “男主角也太冷漠了吧？刚才怎么不下去啊。”
    “我也觉得他做的不对，看到同学被欺负，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记得我念书的时候，班里好像也有女主角这样的同学。”
    “然后你帮她了吗？”
    “……我跟她们又不熟，所以没管。”
    现实中，其实更多的是这类冷漠的人。
    看着陈小灿回家后被父亲一顿毒打，很多人的心都跟着静下来了。那些本来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的影评人，也慢慢放下了笔，决定用最认真，最专业的态度去看待这部影片。
    似乎是第二天，陈小灿被父亲带着来到了办公室。
    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陈父感受到旁边老师偷看的目光，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憋得通红。他瞪了陈小灿一眼，然后朝面前的班主任鞠了一躬，“老师，对不起，我女儿丢人了。”
    “您别这么说。”班主任陈涛是个三十出头的妇女，她不敢接受陈父的这个礼，连忙站了起来。虚扶了一把陈父。
    陈父抬起头，十分惭愧的说：“我知道她给你惹麻烦了，所以我昨天已经教训她了。”
    “教训？”陈涛下意识的就把陈小灿搂紧怀里，“陈小灿爸爸，你打人了？”
    “不听话就要打。”
    陈小灿的父亲，是一个思想十分保守的人。
    也是知道这点，陈涛没有跟他争。她摸了摸陈小灿的头，微微一笑，“孩子已经到学校了，就不劳烦您了。我这里快要上课了，所以……”
    陈父听懂了这句话，连忙点头，戴上帽子就走了。
    陈涛这才重新坐下来。
    她看着低着头不敢看人的陈小灿笑了一下，柔声道：“陈小灿，你把头抬起来。”
    陈小灿抬头看了一眼，又把头低下去了。
    陈涛索性让她坐下，然后抓着她的双手鼓励道：“来，看着老师，没事的。”
    等陈小灿在她的劝说下抬起头直视着自己，陈涛才小声的问：“蒋东歌，是有什么吸引到你的地方吗？”
    陈小灿根本就不喜欢蒋东歌！
    但是怎么办，她根本没办法解释，想到昨天晚上白挨的那顿打和今天上学时所有同学投递给她的异样的眼光，有苦说不出的陈小灿就只能低下头哭了。
    陈涛毕竟有了长时间的教学经验，看到她这样，也没慌了手脚，只是轻声安慰道：“没关系，你别哭，老师不会骂你的。”等陈小灿情绪平复了一些，她便又继续说：“其实，青春期的孩子，被异性吸引是正常的。”“但是，现在不行。陈小灿，你知道自己是高三的学生对不对？现在什么最重要？是高考。等高考结束，不管考得怎么样，你要是还喜欢蒋东歌，老师支持你给他表白。”
    已经没那么难受的陈小灿一听，忍不住张了张嘴。
    她其实是想反驳，然而其中原由的陈涛却以为她是害羞了，所以继续道：“没关系的，喜欢就要说出来。咱们人活着，就是争一口气。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有刻服的勇气，对不对？”
    对于这句话，陈小灿还是同意的，“嗯。”
    话说到这里，其实也已经差不多了。陈涛猜陈小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便也没在啰嗦，“好了，去上课吧。老师相信，你以后会踏实的，好好的专心学习，但是，在课余时间，你得交一份200字的检讨。”
    200字的检讨就像写着玩一样。陈小灿知道老师是在偏袒自己，便诚心诚意的给她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走出办公室，在回教室的路上，陈小灿遇见了蒋东歌。
    对于这个昨天害自己倒霉的罪魁祸首，陈小灿没什么好感，招呼也不打，直接低着头从他身边跑过去。
    随手翻着手里笔记的蒋东歌也没在意。然而，他刚进教室，就被刘雯拦了下来。
    带着红色袖章，个性有些霸道的刘雯一脸倨傲的对他说：“蒋东歌，你迟到了。”
    蒋东歌看也不看她，直接拐了个弯从她身边绕过去道：“你可以选择没看见，或者扣我的分。”
    “我要是扣你的分，你的三好就没了！”刘雯十分生气，她追上蒋东歌，看着他已经坐下，便也跟着在他后面坐下，然后故意从背后凑在他耳边小声说：“蒋东歌，对于陈小灿，你就没别的什么看法吗？”
    “别太过分。”蒋东歌说完，把刚放下的书包拽起来，起身朝坐在靠墙最后一桌的男同学道：“大河，咱俩换个座位。”
    “哦。”这个叫大河的同学相当配合，他也不问为什么，直接搬着已经拿出来的书本再拽着书包跑到蒋东歌的座位上，谄媚的朝刘雯笑了一下。
    刚吃了鳖，刘雯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脸无趣的翻开书本。
    等到上课铃声一响，老师安排自习，并让蒋东歌监督。趁着老师回办公室，刘雯咳了一声，然后举手站起来，“班长，我要去厕所。”
    蒋东歌抬了抬头，没理。
    刘雯便自己站起来走出去。她走之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女同学也走了出去，然后是慢慢举起手的陈小灿。
    等这些人都走之后，班级里议论了起来。
    “陈小灿是不是被班上女同学欺负了？”
    “不会吧？她成绩那么好。”
    “就是因为成绩好才会被孤立被排斥被欺负啊。老师天天只表扬她一个人，谁会受的了。”
    “没有吧，蒋东歌不是也经常被老师表扬？”
    “蒋东歌不一样，他是男生，而且还是班长。但是陈小灿，除了成绩好，一无是处。”
    “对吧？平常找她帮忙也爱搭不理的，这种人被欺负简直活该。”
    声音越说越大，蒋东歌皱了皱眉，他翻过笔盖敲了敲桌子，“安静。”
    作为班长，蒋东歌的话还是有用的。然而虽然教室已经安静下来了，但看着那已经空了的几个的位子，蒋东歌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
    靠自椅子往后仰了仰，蒋东歌最终还是把笔一丢，起身走了出去。
    ?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待会儿上。
    顺便说一句，今天早上，俺们家抵挡不住感冒病毒的侵袭，全军覆没。问了隔壁邻居奶奶，最近好像有很多人都生病了。可能是天气突然变冷了？我就废话说一句，不管身在何方，大家都要保重身体啊！
    第75章 双面
    从蒋东歌走出教室开始，影片的背景音就被一首纯音乐填了。
    那是国际著名音乐家乔纳森于生前做的最后一首曲子：美丽人生。
    乔纳森一生不过短短的28年，然而他在音乐史上，是世界公认的大师。他的一生十分坎坷，也十分的传奇，其作大部分都体现了人在底层挣扎时心中的绝望，不满，和抗争的过程，而这首曲子却是特例，这是他唯一做的从头到尾都积极向上，让听众心情愉悦的曲子。因为曲调活泼，艺术欣赏价值很高，所以早年就被中学列入名曲鉴赏课中。电影此时用来做伴奏的片段，是整段曲子里的迷茫篇，虽然耳熟能详，但用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合适。不仅能让观众代入进自己的中学时期，还能作为贴题的片头，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报了几小段字幕后，观众们跟着主角蒋东歌来到楼层的女厕所门口。看着厕所隔间故意用夸张的拍摄手法投射出来的，有些像恶魔的几个女同学的影子，大多数人心里都不好受。
    网上那场恶意校园欺凌事件的风波还未过去，一些情绪敏感的人很容易就将这一幕跟那个视频中的女孩联系起来。
    不过，跟那个视频中孤立无援的女同学相比，电影中的陈小灿幸运多了——本来想冷眼旁观的蒋东歌在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后，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因为有纯音乐背景音的存在，台词被消音，不过观众看着口型还是能够猜出来蒋东歌说了什么。
    蒋东歌说了：你们够了。
    刘雯等几个女同学慌张的从厕所里出来，或许是心虚，她们看也没看蒋东歌，全部低着头跑了出去。
    然后镜头在陈小灿瑟瑟发抖的背影上停止了了三秒。
    紧接着，就是一个中镜。这个镜头一出，不少影评人眼前一亮。不得不说，这个的镜头洪飘运用得十分巧妙，她只是简单的通过一扇门就将两位主角划分成了两个世界。门外站着的蒋东歌站在温暖的阳光下，门内的陈小灿却瑟缩在光与影连结的黑暗里。
    “洪飘这是开窍了？”
    “估计是有高人指点吧。”
    “通过门来划分主角……我想到了关锦鹏的《蓝宇》。”
    “《蓝宇》里是有类似的镜头，不过表现手法还是不一样。”
    几个影评人低声讨论的时候，这种不同一直延续到了接下来的剧情里。随着背景音的高/潮迭起，镜头开始跟着两位主演的角度记录起来。蒋东歌和陈小灿，就是一个正反面。虽然同样是尖子生，但是老师对于同样来领高分试卷的两人，态度完全不同。对于前者，她和蔼可亲，轮到后者，却只剩冷眼相对。下课时在跟同学相处时，蒋东歌身边围了一大帮人，陈小灿却只是孤零零的坐在位子上埋头做练习。还有当蒋东歌在进行篮球运动时，操场周围也是围了一大群呐喊助威的人，与之相比，当陈小灿在学校礼堂演讲完毕后，却只有寥寥几人给她掌声。
    三组对比镜头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几秒，但是信息量是庞大的。
    人设从这个时候就定好了，蒋东歌是受所有同学老师喜爱的校草，而陈小灿，则是除了成绩一无所有的透明人。
    有相关社会经验的观众此时已经开始思考电影要表达的真正含义了。
    这时，一直持续了两分多钟的背景音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又是一阵放学的铃声，又是学生回家的时间，镜头跟着低着头一个人走出学校的陈小灿，慢慢转移到了骑着自行车从她身边过去的蒋东歌的身上。
    眼尖的观众发现，在蒋东歌经过的那面墙上，有一段拿红油漆刷出来的大字：
    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抛开这个彩蛋不说，镜头跟着骑着自行车回家的蒋东歌这一路，除了路边的风景外，还给了一家琴行特写。请来的影评人在这里留了个心眼后，一回神，就看到蒋东歌把自行车开进了一栋老式居民楼前。
    一家人挤在一间房间里，炒菜烧水什么的都挤在走廊上——这是一栋在大城市中看不到的那种筒子楼。当蒋东歌从这样的过道上走过进了一间墙壁全是老式日历贴成的房间时，不少人心里打出了这样的疑问：
    男主家里经济条件似乎不太好？
    把书包放下，蒋东歌看了一圈后，就走出门拿起有些泛黑的塑料杯往桶里舀了一半凉水，当他正准备喝的时候，一个穿着简朴的老太太从他身后出现打了他一下，“跟你讲了多少次不要喝生水！”
    蒋东歌笑了一下，回头亲热的喊了一声这位老太太，“外婆。”
    蒋外婆瞪了他一眼，然后从老式的烧水壶里倒出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递过来。等看着外孙喝了，老人家一边把杯子放回去一边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道：“你爸今天又来找我了，他还是那句话。”
    蒋东歌回屋，打开书包取作业，全程都没有吭声。
    蒋外婆又叹了口气说：“他毕竟是你爸，就算娶了新老婆，那也是你的家。”
    这话一下就让所有的观众明白了蒋东歌的生活环境。
    父母或许离异，暂时跟着外婆居住，百分百单亲家庭的小孩。
    房间有些暗，当镜头投射到蒋东歌侧脸上的时候，不由得让人想到了陈小灿。
    然而蒋东歌与陈小灿到底不一样。
    他翻开书本，一边掀开笔盖一边说：“明天期末考试，考完了我就回去。”
    这种顺从无疑是让长辈心暖的。
    蒋外婆就开心的连声说了三个好，然后转过身去打电话。
    蒋东歌却看着满是题目的练习册发起了呆。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