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说啥！？分家！？”樊氏惊疑的瞪大眼，不敢置信。
    听到她拔高的声音，张氏和魏老大几个也都过来，“谁要分家？音姑要分家？”
    樊氏不可思议的摇头，“不行！你一个女儿家哪有分家的！”不管啥原因，她直接不同意。
    张氏看着魏华音，眸光闪烁，“音姑一个女儿家家的，咋会生出分家的念头了？你是女孩子，不是儿子，女儿可没有分家的！”还真会想，分家？就她这样的想再找人家可艰难的很！分了家，不光柳凤娟的东西她拿走，还要分二房的家产。
    魏老大也拧着眉，“音姑你可别胡闹！哪有女儿闹着分家的！你还让你爹咋做人？”
    魏华音冷讽的瞥他一眼，“大伯和他一母同胞，如此为他着想。我还是他亲生的，他之前差点打死我，又对恩重如山的亡妻做法灭魂，刚才又喊着报官，把我送到官府衙门！我倒要问问大伯，你是准备，让我怎么做？”
    这话问的魏老大有些说不出来，跟她解释，“爹娘教训孩子，打几下还不是常有的事！谁家孩子调皮不懂事能没挨过打挨过骂！？再说你娘那事，不是都说清楚了，你爹是好心，根本不知情！”
    他还是认为，过错多的是魏华音。她要不干那些事，就不会挨打挨骂。爹娘生养你了，教育你，打你骂你都是应该的！
    魏华音冷呵一声，没有再多说。
    樊氏却听出来，之前给柳凤娟做法事的事，她心里有怨恨，也误会着老二。想说几句，又想到老二咋对待这个闺女的，又说不出来。
    张氏却不情愿魏华音分出来，一个丫头片子，早晚都要嫁出去的，还分家出去单过，不是给一个家招难堪！？而且她要分出去，婆婆肯定事事都管她，到时候等于大房养着她了！
    语重心长的劝话，“音姑啊！你年纪小，一时想的极端了！女儿家哪有分家的！不说没有，就是儿子不到一定程度都不能分家！而且你一个女儿家，离了家咋办？你难道上你大姐家去？还是去你姥爷家？他们两家也都不容易，你偶尔去住几天还行，长住可是谁家都受不了的！这事啊，还是别想了！”
    “大伯娘放心，不会让你家来养我！”魏华音淡淡说给她听。
    张氏脸色一僵，“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音姑！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你小，不知道这日子艰难！要看得长远！”
    樊氏也劝她想长远点，“不说没有娘家以后难过，你这要是分家单过，这事提出去，别人看笑话啊！到时候别说你姥爷姥姥和你大姐帮忙，就是都帮忙，也不好给你找个好人家了！”
    “那奶奶是想让我怎么做？”魏华音抬眼定定的看着她。
    樊氏被她清透幽深的眸子看的心里虚，“音姑……”
    说报官的事算了的是她，压着不让报官不让闹。她要分家单过又不允许，是想让她怎么做？魏华音倒是很想听听她的说法。
    “过日子哪有事事顺心如意的！很多时候都得忍！有些委屈也得忍！不能一点不如意就这样那样，那日子过不长久！”樊氏沉重的解说。
    “的确过不长久！”魏华音赞同的点头，“上次是上百棍打下来，然后没死成，又上镰刀。没成事，我娘就遭殃，泉下都不得安生。这次又变成了毒。我想长久也长久不了，很快就会去找我娘了！”
    看她一脸寒意，听着她的话，樊氏嗓子堵住，说不出话来了，“不会的……”
    “谁能保证？等我真死了那天，谁的后悔有用？”真正的魏音姑已经被活活打死，可除了她，连有人知道都没有。这一笔恶行，她给魏秀才和柳氏记着呢！
    “音姑啊！你这想的就不对了！你娘那是都是误会，当时就说清楚了的！至于打你，我刚才也说了，没有谁家孩子不挨打挨骂的。就是翠姑也挨过打呢！”魏老大再劝话。
    魏华音眼神都没抬，“那想必大伯是认为这次的毒是我下的了！”
    如果不是她下的，那柳氏就有不止一次要她明的意思！魏老大却不想相信，也想不出柳氏会干那种事。
    樊氏斜给大儿子个眼神，让他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魏华音却没有好心放过他，“大伯还真是对我那个二娘满心善意，觉的她温柔善良，只会做好事，受气可怜。绝不是干出下毒事的女人！”
    她说给魏老大的话，眼神却看着张氏。张氏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柳氏名声那么好，她这妯娌亲大嫂却完全不喜欢柳氏的。
    果然她话说完，张氏眼神不善的盯了魏老大，脸色变了，“这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
    魏老大吭哧了好一会，“也没有！这说分家的，你乱扯这些！”
    “大伯既然不让说，那就不说。”魏华音闭上嘴。
    樊氏察觉出她说那话的意思就不好，“音姑！？”
    “是报官呢？还是等着我死呢？”魏华音自言自语，也说给她听。
    樊氏心里作难的不行，“音姑……”
    魏华音目光阴戾的瞥她过去，“我只不过是想活着而已！”
    樊氏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阴戾森然，仿佛带着杀气的眼神，几乎呼吸都停住了。
    魏华音却进屋拿了些纸钱和香火，拎着出门。
    被支开的翠姑看见她出门，忙跑过来，“音姑你干啥去？”
    樊氏反应过来，也急忙跑出来，“音姑！音姑！”
    “我不是去告状，也不是给大姐和姥家传信儿。”魏华音看了她一眼，径直上了山。
    樊氏脸色一红，心里一股愧意，赶紧给翠姑使眼色，“你牢牢跟着音姑，别让她做了傻事！”
    “哎！”翠姑没多问，赶紧跑快跟上魏华音。
    樊氏看着脸色变了几变，渐渐坚毅，咬咬牙，返回去，“老二！让音姑分家单过吧！”大不了她多看顾着，多教着她些。以后的亲事……以后再想办法给她解决！别人说嘴，就让他们说吧！总不能这闹大了，收不住，弄出人命来。
    “让她分家单过？这是她说的？谁给她出的主意！？”魏秀才拧着眉毛，满腔怒火。
    樊氏沉着脸，“我出的！你说咋吧！？”
    魏秀才压不住怒火，“娘！你要说主意你出的，你这是啥主意？让她分家单过？她一个丫头片子，还要分家产不成？一个丫头片子没有出嫁，却在娘家分家单过了，你让别人如何看我，如何说我！？我的脸面还往哪放！？”
    “闹到官府衙门你就有脸面了？！闹出人命，你就有脸面了！？你真以为音姑出事了，你这当爹的就算真打死她了毒死她了，你一点事没有？柳满仓他们会放过你！？把你告到官府衙门，以后大牢就是你的家！”樊氏怒喝。
    柳满仓绝对做得出！之前他们对玉姑看顾得多，如今音姑出了一回事，被她娘带着过了一次阴间，性情变了，他们两口子也对音姑更紧心了。前面就已经生了罅隙，又出了灭魂法事的事儿，真要音姑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恨死老二，绝不会放过老二！
    魏秀才还不满不忿，“是那个小畜生闹的家里鸡犬不宁！她满口谎话，娘你竟然相信她！下毒的事绝对不可能是凤云做出来的！真要下毒，她能长那么大？吃那一身横肉！？”
    樊氏看他这样有些失望，老二是被柳凤云灌了迷魂汤了！自己亲生的闺女一点不相信，嫌恶的不得了，没有一点当爹的好心！
    “那就把她分家单过！以后你这个当爹的不愿意管，我管！我这老胳膊老腿儿还能撑个几年，撑到音姑出嫁还是能行的！”她直接把话撂下。
    “不行！你叫她分家单过，把我的脸打的啪啪响！”魏秀才不同意。
    “那你就等着家里再闹下去，再出些别的事，你科考绝对无望了！”樊氏严厉的怒瞪着他。
    魏秀才气怒的脸色青，转了一圈又一圈。
    张氏看魏华音提的分家要求，樊氏自己担了起来，就知道这个大麻烦肯定要和他们大房绑一块了，心里才烦的不得了！那就是个大拖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她避都还避之不及，婆婆还要上赶着去管！
    魏秀才最终还是妥协了，强忍着答应下来，把魏华音分家单过。
    事情说给柳氏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不过听完樊氏说的，话说的也很漂亮，“音姑自己一个人，不说当家的脸面有没有的问题。就是把音姑分家出去单过，她一个女儿家以后可咋办？那外面的流言蜚语吐沫星子淹死人啊！”
    “娘你看看！凤云满心都是为她好！她倒好，闹的鸡犬不宁！现在还敢下毒，真是越来越恶毒！”魏秀才气怒的喘着粗气。
    樊氏没接他的话，而是看着柳氏道，“这个就不用你多担心，我既然提出来让音姑分家单过，自然也得为她着想！我想的是，让她跟着我……”
    张氏一下子跳起来，“婆婆！？”
    “你先别跳！”樊氏斜她一眼，然后沉着脸解释，“音姑一个人分家单过肯定是不行的！我的意思，我也分出去！我带着音姑过！”
    “那不行！娘！你好好地，要分家出去，这话咋说？”魏老大不同意。把一个老娘分家出去，两兄弟都不管，别人不把他脊梁骨戳断才怪！
    张氏也明白过来，脸色有些搁不住。老婆子吃他们的住他们的，现在为了那个一个赔钱货的玩意儿，要摆他们大房一道！分家？难道还要把他们辛苦这么些年挣的都分走了，给那个丫头片子？！
    柳氏也惊诧，为了魏音姑那个小贱人，樊氏竟然要和大房也分家。
    “娘！这事根本没有必要！你要分出来，让别人咋说大哥大嫂？又咋看待我？说我！？”魏秀才也不同意。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就别给我再找事！兜都兜不住！”樊氏气怒的咬牙。
    魏秀才拉着脸，抿了嘴。
    “婆婆……”柳氏想说几句好话。
    樊氏直接了断的打断她的话，“你也没啥好说的！要不是为了你们，也不会有这事！该闭嘴的都给我闭嘴！”
    柳氏委屈的两眼含泪，“我是想说，音姑该是我的责任，不该这样让婆婆辛苦的。”
    樊氏也懒得多说，跟魏老大和张氏说道，“我分出来你们最多也就听几句难听话，又不是真不孝了！哪有那么多人戳你们脊梁骨！总不能让音姑一个人分出来单过，那成啥样子了！到时候柳家，一说把人接走，闹上一场，整个魏家都没脸！”
    上次玉姑闹闹，还能说是姐弟之间闹的，也算是没闹起来，赶上凤娟忌日又回来了。真要柳家出面闹起来，再把外孙女接走，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魏老大平日里很是孝顺，看樊氏打定主意，“那等音姑出嫁了之后，娘还得回来！”
    算是同意了。
    张氏一颗心拧成了麻花，一抽一抽的。老婆子要分家去带魏音姑，只怕不光打着不让别人说嘴魏音姑，说嘴二房的主意，还打着老大孝顺，让他们大房连带的多帮衬看顾魏音姑！到头来，还是他们大房养！
    看她脸色憋的难看，樊氏也知道，“你们也不用恼，我也不打算跟你们多要啥。我喂的鸡给我撵一半就行！喂的猪我一头不要，你们给我抵两袋粮食！其他啥零碎的也不值啥！”
    “娘！那你住哪啊？”魏老大问。
    樊氏想了想，只怕得把老头子给她留的棺材本拿出来了！心里叹口气，“你们两家要管就管，不管我也不拉你们。我还有你爹临终给我的几两银子，盖两间土坯房就行了！”
    “爹就给你留那几两银子，哪能拿出来用这个！”魏老大皱眉，看向魏秀才，“房子我和老二给你盖！”
    魏秀才抿着嘴，心里满是火气怒气，气道，“我赶考的盘缠都没有，哪有银子盖房子！”
    “我们家也紧巴巴的刚吃饱饭。娘分出来都是圆你们的脸面，为了你们二房，这给你闺女盖的房子，你好意思抠娘那几两棺材本儿！？”张氏不客气的盯着魏秀才。
    “让她自己拿去！她祸败了两盒祛疤膏，还买了笔墨纸书，自己有钱！”魏秀才哼道。
    张氏眼神闪烁了下，“音姑哪能来的钱？”
    樊氏也想到于家和柳家的烧饼摊儿，陈大实两口子为了报答救他们儿子的恩情，又让玉姑去摆摊儿了。东西要真像说的是音姑做出来的，他们两家肯定会给音姑一点。
    “你们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我也不强逼你们！”她那几两银子盖两间土坯房，围个院子还是够的。
    柳氏忙说愿意，“我们出钱盖！不能花婆婆的那个钱！这事儿都是为了我们二房，也不能带累大哥大嫂！这个钱我们都出了！”
    魏老大微点了点头，这才是识大体，为人媳该有的贤惠样子。
    之前张氏还没咋多注意，魏华音挑了一句之后，张氏就忍不住注意起来，看到他赞同柳氏的话点头，顿时心里就膈应上，脸色不好起来，“二弟妹可一向会说好话做好人的。你们要为婆婆尽孝，也是该多尽尽孝了！不能光嘴说的！”
    “是，大嫂！这些年都是大嫂伺候婆婆，大嫂辛苦了！是我们的不是！”柳氏眼含水光的应声道歉。
    魏老大蹙眉看了眼张氏，让她少说。
    张氏眼皮跳了又跳，心里才叫那个恼，“说不定音姑根本不用你们出钱，自己有钱就盖起一院了呢！”
    她的话还真是说对了，魏华音的打算，暂时她羽翼未长，还要在这再待到合适的时机。而于家，柳家她都没有准备过去。不说于家有刘氏和刘文杰视她同灾祸，柳家那边也不光柳满仓和柳王氏。她自己也不习惯和别人住！她一直一个人，很习惯！
    之前的银子还够退亲的，谁知道柳凤娟给她送了退亲的银子，她现在手上还有二十多两银子，盖三间屋子应该足够了。这两天再往山上跑跑，完全不成问题。
    她知道樊氏会答应，还会去说动魏秀才和柳氏。因为她不愿意闹大，家丑不能外扬！
    可她没有想到，樊氏竟然也要分家出来，和她一起过。
    “音姑！要不你也不用和奶奶单过了，你直接去我家吧！”翠姑拉着她劝说。
    魏华音摇头，看着樊氏，眉头拧到了一块。她要的是分出来单独过，而她那么多年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樊氏拉着她，“等你分出来单过，不管咋说，都对你名声有影响，以后的亲事可咋办！？大长一辈子，难道就昏着过！？而且你一个女儿家，哪里能行？自己住都不安全！你跟着我，也没其他人。至少管你吃口热饭还是行的！”
    “我自己住也很安全！”如果有不安全的，她自己会清理掉！
    “别说傻话！这事儿告诉你大姐和你姥家一声，我跟你一块！”樊氏也只能打算到这一步了，不然二房分成两卸，那边都不会落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