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栩的耐心终于在事关自身利益面前耗尽：“霍、雪、宁！”
    只是没等他说什么，一个略带娇媚的声音横插一句，倒是打断了他的话：“嘻嘻，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火药味这么呛人啊？”
    汤筱端着一杯红酒扭着腰走了过来，倒是一副女明星的做派，看着不太像是业内知名的经纪人。
    对于这个人，霍雪宁其实不想多说什么，不过既然对方主动搭话，她也不会当做没听到：“汤经纪，晚上好啊。”
    汤筱鲜红的嘴唇稳稳弯起，目光自在场的几个人身上掠过，又很快回到面前的霍雪宁脸上：“霍总，你好呀。不知道你们刚才聊的是什么热闹话题，可以加我一个么？”
    说着把手里的酒杯伸了过来，自顾自与霍雪宁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没什么，”霍雪宁露出公式化的表情，端的就是客气，“就是讨论下唐栩先生下半年的安排。”
    “霍总可真幽默，”汤筱遮住嘴咯咯笑了两声，好像听见了什么逗趣的话，“你们瑞雪比996还忙呀，还要在盛典这样的场合谈工作。”
    “也算不上工作。”霍雪宁瞥了沉默不言的唐栩。
    不过汤筱就这么大喇喇地过来，即便霍雪宁不接话，她显然还有别的话要说：“刚才一直就想问，霍总身边这位小帅哥是瑞雪新签的艺人么？看着倒有几分唐栩当年的影子。”
    一句话恶心几个人，连唐栩都下意识变了神色。
    霍雪宁可不吃这套，伸手拉了拉安静站立的姜宸，语带疑惑：“你说阿宸？他可还是你们星峰的艺人呢。汤经纪不认识自家人？”
    疑问被抛回来，汤筱倒是做好了准备：“我？公司里的艺人实在是多，我也不是谁都能认识。不过，我看霍总都把我们的人带来盛典了，是打算挖人吗？”
    说罢，她似乎意犹未尽，又朝着并不发言的姜宸道：“小帅哥，你可有福了。我们霍总很少亲自带人，你要是跳槽过去，以后保不准就是下一个唐栩。”
    霍雪宁不置可否，只道：“你不也和我公司的在一块儿么？”眼睛看的就是汤唐两人之间。
    汤筱笑容微僵，只是很快掩饰掉了：“霍总说的是什么玩笑话？我可是跟着我家嘉莉过来的。”
    “我以为是你们越好了在这里碰头的。不然你怎么进了会场就不去跟着徐嘉莉，反倒是直奔唐栩这儿闲聊呢？”霍雪宁简单地拆穿了对方。余光所及之处，还能看见徐嘉莉独自在和几个品牌方联络感情。
    艺人和经纪人分开交际也不少见，只是他们二人本来就有猫腻，霍雪宁不介意故意诈他们一下。
    汤筱终于不笑了，连带旁边唐栩的脸色也算不上太好。
    “霍总，有话好好说啊。”
    “我也不是跟谁都能好好说。”霍雪宁回敬了一句方才汤筱的句式，才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接了句“不聊了”转身就走。
    汤筱彻底拉平了嘴角，看着她离去的背景，阴沉地喝了口杯中的冰红酒：“……倒是牙尖嘴利。”
    唐栩轻哼一声：“是你自己说要来会会她的。”显然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汤筱倒是不在意这点，只说他五十步笑百步：“也不知道刚才谁眼睛一直黏在别人身上。我刚从门口进来，就瞧见了。”
    唐栩被她点穿，倒是脸上讪讪：“胡说八道。”
    “我又不跟你吃醋，”汤筱伸手跟他碰了个杯，语态风流，“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她身边已经跟上了人。你之前就没成功，何况是现在？”
    “那不是你……？”他话音低了下去，显然没打算在这种场合把话摊开来说。
    汤筱露出一点志在必得的神色，又很快化成纯然的笑意：“是啊。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收下的。你啊，不如换朵新花摘摘。”
    “她？”唐栩眉头微动，显然是在示意那头正和人碰杯的徐嘉莉。
    汤筱脸上的表情收了半分：“她不行。”
    “哦，不让吃窝边草。”唐栩嗤笑她。
    “你才是个小兔崽子。”汤筱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
    盛典正式开始还有些时间，霍雪宁应付了几波来打招呼的人，就有点闷得慌。左右看见旁边有个开着门的小露台，便走过去透透气。
    姜宸整晚像是沉默的影子一样跟着她，举在手里的果汁到现在也没有喝完。
    高悬天空的弯月与五光十色的城市夜景融合在一起，失去了日光温度的晚风比白天凉爽多了。
    霍雪宁靠着栏杆，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其实你和我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属于姜宸的声音自身边传来，带了点夜色里的飘忽。
    霍雪宁睁眼看向他，光影在他的脸上投射出特别的线条，将那双眼睛照得很亮。她总是觉得，这就是同一双眼睛。
    大概注意到她的视线停留的时间有些久，姜宸侧过脸，露出一点疑惑。
    霍雪宁噗嗤一声笑了，重新看向天空的月亮：“我以为你今天的角色人设是不会主动说话的。”
    姜宸望着她的笑脸，觉察出这是与刚才在会场里和那两人面对面时完全不同的真实。心情不知怎么也染上了暖色，少见地开了一个玩笑：“那么……霍导，我有台词吗？”
    “有啊，”她大方地挥了挥手，“现在允许自由发挥。”
    让他随意发挥，姜宸却也没有顺势说些什么，只是凝视着手中的玻璃杯，许久才打破了沉寂：“之前的话，还奏效么？”
    霍雪宁的思绪自风中收回，意识到对方说的大概是邀请对方去瑞雪的事，便点了点头：“当然。”
    “好，”姜宸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口橙汁，“那我会来的。”
    .
    没有机会再多聊什么，会场里终于响起了盛典正式开始的音乐声。外头直播的声音也早就停止，主持人重新回到内场，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活动。
    像是时尚杂志这种一年一度的盛典，多半除了红毯和酒会，还有一些主办方准备的小奖项和明星艺人的短场表演。
    这场活动的座位倒是没那么多讲究，霍雪宁干脆寻了个偏角落的，拉着姜宸坐下。
    周围的灯光都被灭去，只剩下主舞台那里还在光亮里。霍雪宁听着身边那些不曾停歇的窃窃私语，偶尔还能听见几个娱乐圈八卦，感叹对这种表演颁奖不感兴趣的果然不止她一个。
    眼熟的几个现今娱乐圈当红的明星，都获得了杂志方给出的小奖杯，名头花样百出，感谢词千篇一律。偶尔穿插的歌舞表演也无趣得紧，霍雪宁只觉得瞌睡虫都要跑出来了。
    “下面揭晓的是我们年度时尚男艺人……他就是，唐栩！”作为曾经和《时尚sho》杂志在年初刚刚合作过的艺人，唐栩很轻松地就拿到了这个奖项。
    虽然没多少实质性的意义，却也是杂志方和品牌方对他的认可。唐栩施施然地举起奖杯，对着台下说了几句漂亮话。
    目光遍揽间，他瞧见霍雪宁侧着脑袋，似乎正在和身边的男人亲密地说着话，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压抑了一晚上的妒火使他的大脑短暂地充血了一瞬，即将归还的话筒也重新拿回了手里：“其实趁这个机会，我还想宣布一件事。”
    见台下的众人纷纷露出好奇的表情，霍雪宁也似乎说完了话，转头看向他。唐栩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我和瑞雪娱乐的经纪合约年底就会到期，因为一点私人原因，应该不会再续约了。欢迎各位老板们都来给我抛根橄榄枝。”
    话音刚落地，霍雪宁就感受到四面八方认识她的人都朝她丢来了目光。
    她抿了抿唇。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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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iu】
    【爪】
    完
    第26章
    ◎脚踩影帝，手可摘星◎
    出了会场的门, 霍雪宁的手机上已经收到了来自袁溪、艾米以及公关部的信息。
    这场时尚圈的年度盛典，虽然说只正式直播了红毯的场外部分，但其实内场里, 多得是娱记和混进来的粉丝在。
    内场的表演和颁奖，基本都是被人全程在某博上图文直播，小视频也流传颇广。
    唐栩作为人气正盛的年轻男艺人，粉丝数量不容小觑, 即便是前些天爆出了几波不小的黑料，却也难以一下子抹杀他的影响力。
    今天他突然在台上当众透露和经纪公司合约的到期, 甚至表达了私人原因和不再续约这两点，足以让人们的猜测疯狂发散。
    @娱记早知道：#时尚sho年度盛典# 唐栩在拿到年度时尚男艺人后，宣布年底将与经纪公司解约，且不再续约。究其原因，真的是他所说的“私人因素”吗？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 前些天唐栩接连有绯闻和早年黑料上热搜？现在看来, 这一切究竟是对家争夺资源, 还是瑞雪娱乐本身和他闹翻, 怕他脱离公司才做出的呢？
    一些鼻子灵敏的营销号已经开始脑补故事情节，底下的路人和粉丝撞成一团, 基本都在热烈讨论这件事。
    霍雪宁翻了两下，没多说什么, 只是让公关部对外传达“一切遵照合同规定, 其余无可奉告”。
    唐栩突然在盛典上含糊其辞自曝这事，霍雪宁虽然猜不到他奇怪的脑回路, 但对方利用舆论压力来损耗公司的声誉,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抱歉了, 我还有事回公司一趟。”原定的计划是两人直接回霍雪宁的住所, 至少把衣服什么都换回去，但现在公关部都在加班，她想先去稳定军心。
    姜宸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点头：“路上小心。”
    直到车开出去许久，霍雪宁才在手机上收到一条某信：【西装忘了还你。】
    她轻点屏幕：【来公司的时候，带来。】
    【好。】
    .
    霍雪宁再次见到姜宸，是在瑞雪娱乐的会客室里。
    她推门进入的时候，对方正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翻阅着会客室里摆放的公司简介小册子。听见声响，姜宸这才将它合拢收到一边，站起身和霍雪宁问好。
    “坐吧，别客气。”霍雪宁坐到他的对面，跟在后面的袁溪为他们每人上了一杯咖啡。
    姜宸应声坐下。
    “我们直接开门见山？”霍雪宁得到肯定的回复，又介绍了一下跟她一起进来的人，“这位是我请过来的法律顾问谈律师，我觉得应该会需要她的帮助。”
    等姜宸真正开始讲述一切的经过时，他发现好像也没有自己最初想象的那样难以说出口，只是过去的沉默已经成为了习惯，直到面对霍雪宁，他才好像有了开口的想法。
    他下意识看向那个认真喝着咖啡的人，总觉得心里有种陌生的感觉——也许是初见时从未想过会有的变化。
    经过专业律师的分析，他们大致找到了关于帮助姜宸解除经纪合约的突破点，那就是星峰娱乐所谓的“放养”政策，并没有履行合同规定的义务。只要姜宸可以拿出足够的证据，那么这场解约的官司就会好打许多。
    不过星峰作为业内的大公司，肯定会找各式各样的由头来跟姜宸这边绕弯子，最后的赔偿必然是少不了，但谈律师表示应该不会到达两百万的价格。
    “瑞雪这边如果确定和你签约，应该也可以承担一部分赔偿金，”霍雪宁简单地加入对话，“这也是圈内流行的解约方式，让新东家给老东家付。不过那样的话，姜宸你可得准备好被压榨的情况。”
    见姜宸看向她，霍雪宁笑了笑道：“这算不算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姜宸也莞尔一笑。
    “总之，之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谈律师咨询，她们律所和我们公司是合作关系，费用有折扣。”眼见聊得差不多，霍雪宁做了个结语。
    姜宸点点头，也站起身送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