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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了。
沉郁茹忽然放声哭起来,将头深深地埋下去,仿佛冷铁而来的每一丝寒气,都是傅其章气息。
她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就这么绝望而又无助地哭着,在这纷纷扬扬的大雪里,紧紧地抱着这杆银枪。
她的元十啊,同京城的初雪一起,回来了。
……
被大雪覆盖的靖安将军府,已经不需要再挂什么白绫,就已经寂寥得不成样子。
沉郁茹和着一身被雪浸湿的衣服,就这么跪在院子里,怎么都不肯离开。
或许她的心神定在了这里,也或许这里也已经没了她的归处。
许久,她已经不再放声哭了,只静静地流着泪,任纷纷扬扬的雪花由眼前落下,落在她毫无生气的目光中。
“郁茹!”转过石路的沈置喘着粗气,见着了满身白雪的女儿。
沈子耀在他身后想要张口唤阿姐,却一口气卡在嗓子眼,没能出来。
沈置是知道傅其章站死的消息的,现在自己女儿这样跪坐在雪中,仿佛被雪压得没了呼吸。
他怔着,小心翼翼地埋着步子前去,直到蹲在沉郁茹的面前,看见那张苍白的脸,鼻头的酸意才忍不住四窜。
原本死气沉沉的沉郁茹,觉出身前的影子,良久才僵硬地抬了目光。
这样熟悉的面庞,她盯着看了会儿。来自父亲那心疼又无措地眼神,仿佛带来了一点儿温度,扯了一根神思又引来了满腔的苦楚。
“爹…”亲人在身边,她泪水复又夺眶而出,失声喊了一声扑身而去,那声音凄凉得令人心头发紧。
许多年以来,她总是唤沈置父亲,从未这样亲昵的喊过。
沈置颤抖地双手无所适从,最终在一行浊泪中将人抱在怀里,却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爹,我的元十,我的元十没回来…”沉郁茹没了一直自持的端庄,似乎孩子般倾诉着满心委屈,窝在沈置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哭着。
沈置压抑地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哭出来,可此刻的眼神却似乎能包容下千山万海。
周围的雪太冷了,冷得沉郁茹浑身发抖,不甚清醒:“我的元十…”
“好孩子…”他轻声安慰了一句,慢慢拿过了那杆银枪:“我们进屋啊…”这应当是数年来,他最慈爱的一次。
刚胡乱抹了眼泪的沈子耀接过银枪,不敢再听他阿姐声声喊的元十。
沈置俯下不甚利落地身子,手臂环住沉郁茹的身子,奋力直起身子将人抱起。
往日急走都要气喘吁吁的老父亲,却永远有力气抱起自己的女儿,往安生的地方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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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26章 生还
◎傅其章生还◎
鹅毛大雪打着卷儿飘落,将京城铺了一层银妆,掩盖了旁的零落的颜色,仿佛这样的洁白才衬眼下的氛围。
大楚一下子失了两位举足轻重的将军,辅国将军殷渌战死沙场,棺椁如今停在府里;靖安将军尸首不存,只由副将带回了银枪。
朝中一众大臣,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先去何处吊唁,恨不得再自家门前就一跪三叩首。
事发突然,辅国将军府里沈置还没挂起白绫,只有那些白幡立在门外,随着凛冽的寒风卷起又落下。
老妇人哭得几度昏厥过去,如今只剩下了殷可竹一人跪在棺前,静静地留着泪。身旁来来往往的小厮布置挪动着什么,她也视而不见。
忽然,门外响起了比那些家丁更急促地脚步声,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一袭红官衣的樊北一路跑来。
他看到棺椁的那一刻,身形在门前戛然而止,一双清明了一世的眼睛,这会儿忽然混浊起来。
双腿仿佛被捆了重铁似的,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挪动,一身容纳万川的胸襟风骨忽然萧索起来,连两行浅浅的泪也不能包容。
“老兄弟啊…”他颤抖的手终于扶到了棺,光洁的盖面却似生了刺似的扎手。
出征前还说着要准备女儿的礼金,当时还打趣说他急脾气,什么事情都赶那么快。可这次,却当真是赶铺了前头。
年岁到此,虽知迟早有一天要舍了这人间而去,做个长久的分别。可没想到这一条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惨烈。
几十年老友,曾混沌中大刀阔斧,也曾春日长饮笑谈不还…
樊北低低地把哭声压在喉间,深蹙着眉头。一口气闷了许久,他猛地咳了一声,骇然咳出一口鲜血来。
“樊相!”殷可竹还恍惚着,稍有些神思的去扶住不住踉跄的人,喊到:“快来人…”
文樊武殷,如今却剩了玉衡孤明。
……
大雪满天,人间仿佛都明亮了几分,可沉郁茹终究觉着那房间里太暗了,暗得心里也像个无底洞。
她不敢在那样的暗处待着,害怕傅其章回来找不见。便不顾旁人劝阻,硬是坐到屋门大开的正厅里。
寒风裹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