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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干草上扭曲挣扎着一个被绑了手脚的人,头上还套了麻袋,想必是连嘴也堵上了,只能痛苦地发出呜呜声。
他身上零零散散地有不少血迹,鲜红暗红交杂着,更显著可怜。
砰的一声屋门被踹开,一片白亮洒进屋里,激起了一片尘土。铁锁连带着门并不牢固的衔接处叮当哗啦作响,吓得干草堆上的人扭动更加剧烈。
姜斓一展斗篷埋进来,看到了角落里的人。她轻轻歪头,命随从去把那人拉起来。
待头套被扯下来,露出了于信青紫交加的脸,眼睛也肿了一只,看着像刚刚从拳打脚踢下生还的。
他沾满灰尘的脸上满是泪痕,哀求地发出呜呜的声音,伴着惊恐腿一软便跪了下去,疯狂地磕着头。
这几天的经历,足够他记一辈子,以至于现在无论见着谁,即使肿了的眼皮盖住视野看不清人,也要下意识跪地求饶。
济宁一战被撤职后,虽然日子不如以前那样光鲜亮丽,好歹也算保住了命。不过是在于府里要听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闲言碎语。
一个通路将军现在突然整天窝在家里,还落了个不好的名声,他被姨母讥讽烦了,又不敢还嘴,便趁着天气好准备出去躲个清净。
谁知道刚出门不远,在人少处就被一群人手脚麻利套了麻袋,待后脖颈挨了一棍子之后,他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醒来是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里的摆设看着很上档次,不过却没见着什么上档次的人。
那些那些鞭子烙铁的蒙面人,丢给他几张纸,让他誊抄在一折子上,纸上写得便是要检举揭发傅其章与周穹勾结。
他虽然怯懦贪功,却也万不敢做这些栽赃诬陷的事情。可他拒绝后,招来的便是一顿毒打。
平常本就没有什么胆量气魄,更不要说面对这样的刑讯威逼。最终拖着满身的伤痕,也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一字一句誊抄下来,还按了手印。
之后他就一直被关在这间屋子里,不知道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更不知道之后是否还能出去。
于信全然想不到,他一笔一划控诉的周穹,不久前就坐在他现在的位置。
这间屋子在成王府的后院,是个旁人怎么搜查都不会搜到的地方。
正临司可以搜遍城中内外、山间野林,却进不到成王府来。任谁也猜不到,朝中都在寻找的于信,就在成王殿下的府中。
但于信自始至终都没见到过成王,也更不知自己是被谁抓到了这里,每天只能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进来给他送顿饭。
直到今日又被套了麻袋捆住手脚,杀猪似的被抬了出去扔到了马车里,经过好长一段路,才有被拽了下来。
方才被猛然扯了头套,眼前的得了光亮,二话不说便跪下求饶。
姜斓在北境见得大多都是威武雄壮、能征善战的勇士,没遇到过这样痛哭的怂人,十分鄙夷:“让他说话。”
随从这才取出了于信嘴里的破布。
“求求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干!什么都干!”于信哀嚎声震耳朵,被绑着手脚也不影响他利落地磕头。
方才被从那样精致的房间里挪到了这样荒凉的地方,大有把囚犯从牢房带到刑场的意思,他觉着自己要被了结了。
“再吵你现在就没命了。”姜斓堵了堵耳朵,想给自己谋一份安静。
果然,于信即刻住了声,只剩下惊恐的看着和低声呜咽。
姜斓这才走近了几步,打量着这个鼻青脸肿的人,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于信惶恐地摇头,只期盼是个活菩萨,能饶自己一命。
“昭宁侯郡主。”姜斓自报家门,觉着这样的名头足以旁人俯首听命。
确实是这样,前些时候进京的昭宁侯,于信早有耳闻,如今见了郡主,更是战战兢兢:“郡主饶命!饶命!!”
“行了,别磕头了,磕傻了可不好。”姜斓忽得笑起来:“之后按本郡主说的做,你就能留下这条命,否则…”
“郡主说什么我做什么!”于信疯了似的重复这句话,以表自己的决心。
……
傅其章经历过边疆无灯无光的风雪夜晚,也经历过瓢泼大雨,似要一切都被倾覆的白天。
可顶风冒雪,趟泥过沼,都比不过现在大狱里高墙上唯一的一扇窗令人绝望。
他想过自己可能战场马革裹尸,或者再惨一点儿是某一战中被万箭穿心。可即便是做梦,也没梦到有一天自己会到这不见天日的大牢里来。
他怔怔地站着,望着唯一可以投进光来的高窗,自嘲地冷笑。觉着之前的一腔热血分外可笑,自以为开疆拓土,到最后却剩了众人指责。
“干嘛呢!别杵那儿,坐下!”一巡视的狱官用手里的鞭子用力敲了敲铁栏。
关着的囚犯,尤其是有些身手的犯人,狱卒很忌惮他们站着,害怕随时便会动了什么手脚越狱。
片刻后,傅其章微微侧身,堪堪能把自己冰冷的目光刺过去,看得那狱官浑身发冷。
在战场上厮杀的人,一但怒起来眼神便是破千军气势,即使在这样的牢房里,也消不去骨子里的宁死不降。
狱官不敢再直视,低了目光掩饰自己的慌张,往地上啐了一口:“呸,还以为自己是大将军呢!”
傅其章听他骂过,胸口似压了块石头,堵得呼吸不畅,心里一阵阵如针刺过。
他自问绝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可现在却连开口反驳的心气没有了。
“觉着自己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