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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
沉郁茹呼吸一滞,整个人都不敢再动,心中忽然闯入了一只乱撞的兔子。本来微汗刚刚消退,此刻脊背又热起来。
傅其章将手中端着的杯子放在了近前的案上,咯哒一声,声音在安静的屋内格外入耳。
二人贴得很近,沉郁茹目光惊慌却不敢动。她能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发丝被轻轻捋开,动作缓慢轻柔,可是越慢自己的呼吸却越快,
她就着这个姿势低头,觉得眼神无处安放。目光四下徘徊中,却总是要有意无意落在近在咫尺的人的身上。
青丝柔韧顺滑,缠在了冠上。傅其章从来没做过这么精细的活儿,所以更小心翼翼。他往前近了半步,却不想身前的人也跟着偏了偏头。
“别动。”他将最后一缕头发解开,稳稳地拖住头冠。
沉郁茹本来就不移动,听此一句更是连呼吸也屏住了,她只能稍稍转动眼神。身前的人更近半步后,连衣服上绣的纹样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是二人离得太近,她觉得有微微的热气扑到脸上,惹得额角渗出了细细的汗。
终于,头上一轻冠,被卸了下来。沉郁茹即刻后撤半步得了阵凉风,才能畅快地呼吸。
傅其章放下手中的冠,又端起了之前的杯子,递过去道:“喝些水吧。”仿佛方才只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见到水杯,沉郁茹才发觉自己已口干舌燥,半日未曾饮食,此刻喉中有些痛痒。
“谢将军。”她尽力镇静地盈盈谢道,接过水杯时指尖触碰到了端着杯子的手,许是碍于情面二人都没有躲开。
“你早些休息。”傅其章看着她抿了一口水,不自觉地也跟着凭空吞了一口。
听到这话,沉郁茹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可还未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却听到人又说:“我去吹吹风。”
新婚之夜去哪里吹风?沉郁茹愣在原地,看着傅其章转身走过远处的一扇屏风,到了屋子的那边。紧接着,传来了一阵开窗的声音。
屋里的蜡烛点得明亮,沉郁茹小心翼翼地跟了几步,往屏风那边望了望。见傅其章闭着眼睛坐在窗下的小榻上,有凉风自窗外一阵阵吹来。
明暗交织的烛火映在他的脸庞上,她刚好看了个侧脸,正如那日在街上一样。只不过相比明亮的阳光,此刻他整个人笼罩在朦胧里,安静并不张扬。
心里的小兔暂时歇下了,沉郁茹才开始能稍作思考。究竟是谁要打探傅其章的行踪,或许是他的死敌,想要置他于死地?这么做,是不是会害了他?
她想了许多,终归是暗暗叹了口气。此刻能确定的,就是人确实是善变的,再详尽的打算,也抵不过一刹那的动心。
可是自己的父亲与弟弟又该如何是好....,最后终究是困在了两难境地。
屋内安静,沉郁茹见人没再有动静,于是转身往回走。
傅其章虽然闭着眼,耳朵却敏锐地捕捉一切声音。待脚步声远,他才缓缓睁眼。隔着屏风去看沉郁茹的背影。
那不甚清晰地背影慢慢散开淡去,他忽得低头一笑,还觉着似梦一般。
夜色渐深,窗外偶尔窸窣摇晃的树叶声,伴着红烛轻爆的声音,显得屋内格外安静。
凉风终于将傅其章的心绪平静下来,他开始回味刚才所见的一切。
之前一直日思夜想的人,忽然就相隔咫尺,倒是令他不知如何是好。正如在下轿子时握住的那只柔软的手一样,怕伤着又怕放开。
他是见惯了刀光血影、铁甲战马的,从来都是硬碰硬地去争胜、去挣命。
可是到了今日,他却发现刀剑远比轻柔的发丝好握在手中。那些冷铁只管握紧就好,可是方才青丝在指间,却连用力都不敢。
屋内还然着蜡烛,很明亮。屏风朦胧,傅其章就这么看着屏风,似乎也不求看清什么。
沉郁茹脱了沉重的喜服,还忐忑着往那扇屏风看了一眼,一时间竟不知要做什么。
现下还摸不准这镇远将军的秉性,是等着人过来宽衣,还是真的要就此休息入睡。她四下打量发现哪里都陌生,只能缓坐在榻上。
可等了许久却都没再有什么动静,想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过来的。她实在是劳累浑身发酸,便索性也不等了,先做休息。
明月东升,虫鸣远近隐约,一夜并未再有什么其他的动静。沉郁茹平时睡得浅,可许是前一天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有了些意识觉得晃眼,手触到身旁的枕被是空的,便以为还在夜间燃着蜡烛,于是睁眼去看。却发现一片白亮十分刺目,竟已天光大亮。
瞬间,她清醒了大半,猛然坐起身来。看到身旁的被褥平整并无人睡过,连自己脱下放在床头的外衣也是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
傅其章竟坐了一夜?她丝毫不知。
屋内十分安静,她轻声下了榻,小心地绕过屏风,见那临窗的小榻上空空如也。
难不成事傅其章发现了什么端倪,这才一早就不见人影?她心下不安,急忙来叫自己的陪嫁丫鬟:“兰芷!”
门外应声进来一双髻圆脸的小丫鬟,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很是可爱。
兰芷只将门开了个缝,侧身进来,行礼道:“小姐...”刚说完,觉得不妥即刻改口:“夫人!”
“将军呢?”沉郁茹没什么底气地问。
兰芷面色羞赧,低头道:“将军...早些时候出去了,说夫人前日劳累,让夫人多睡会儿...”
话虽然没有问题,但是只看面色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