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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沈家姑娘,傅其章的思绪又游走起来。在见过沉郁茹后,他时常出神想起那清澈干脆的声音和眼神。
那样坚定的目光,倒比眼含秋波更令他难以忘怀。
他现在再想来,若是当时抗旨,且不说自己后路如何。那恐怕便又要错过沉郁茹一次,再无转机。
“沉郁茹...”他不知何时很喜欢低声念这个名字,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期待,是再次见面,但却不是以这种方式。
……
傅其章与沉郁茹被赐婚,流言由宫里传遍了大街小巷。因着镇远将军战功赫赫又早有奇闻,有些人甚至不知道二人模样,就说得郎才女貌,天定姻缘。
六月盛夏,从镇远将军府到沈府,沿街酒肆店铺纷纷挑起了红绸,举目不尽。
喜牌开道,接亲的队伍沿路撒下喜钱喜果,一匹匹骏马系着红绸哒哒走过,街头街尾鼓乐不断喜气洋洋。
沉郁茹以为自己出嫁时,不会留恋这个家里的什么。毕竟这个家生她养他,缺独独少了份偏爱她。
可是当她见着父亲沈置青丝间的白发,皱纹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眼尾,眼巴巴地望着。过去那些怨怼似乎顿时又消减了不少,终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青衣连裳,红纱盖头,她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迈出了府门上了喜轿。
可俯身进轿时,她还是没能忍住泪水,可片刻后又觉得自己心软。
十岁时亲生母亲亡故,与刻薄的继母相处两年。十四岁时,她与弟弟被送去□□老宅。
沈置虽时常送些银两让老妈子照顾,却一年到头也不见几面。
隔着纱,四周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一片晕红。什么天作之合、两厢情愿,能及之人万中无一。何况还是赐婚这种没得选的事情。
其实,在□□茶园里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就已经没得选了。
有人用沈置及在军中的弟弟作为威胁,让她嫁入镇远将军府为眼线。
沈置是个什么性子她清楚,这件事同他说了,也抵不了什么大用。弄不好传扬出去,还会害了沈家。
沉郁茹干脆自己扛了下来,她不知道背后主使是谁,只是很快就被接回了京城,赵记还送来了有字条的食盒。
赐婚不过是场交易,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卷入这样的漩涡中,沈家安危也要系于自己一身。
如此一桩桩一件件的回想,直到喜轿在镇远将军府前停下。轿帘被掀开,喧闹声一下子涌入将她的神思唤回。
一只手伸在轿前,阳光刚好落在那修长的手指上。沉郁茹隔着红纱看得朦胧,只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这双手有些粗糙,可以触到几枚茧子,但是却很温暖。脚下是软红毯,由府门口一直铺了进去。
傅其章第一次握这样细嫩的手,怕握重了将人捏疼,又怕没握住不慎滑落,一时间竟掌握不好力度。
二人在众宾道贺中向府内走去,沉郁茹觉出来了手被捏得时松时紧,她悄悄侧头看身旁的人,可是隔着层层红纱,看不真切。
拜了天地,高堂拜的是傅其章父母的牌位。周围虽然热闹,傅其章却只是神色紧张地往自己的新娘看去。
隔着纱什么也看不到,可越是看不到,越是心里不安。
如此便成亲了,他觉得恍惚。
“这一双人儿可是如胶似漆!”喜婆一边搀着沉郁茹一边挥动着红手绢掩住笑意。新妇要回房的,可是新郎却一直出神地紧握着。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傅其章才觉不妥,猛然松了手,看了看一旁的宾客:“酒宴已备,烦请诸位移步!”。
宾客声喧闹,沉郁茹被喜婆搀着往后院走,忽然听到了这一句话,她觉得声音分外熟悉,像极了那天在街市上遇见的那个锦衣少年。
她回头去看,想着能隐约看看也好,不过终未看清只得作罢。
日落华灯起,镇远将军府热闹非凡,一盏盏灯笼将院内映得明亮通红。
宾客各有醉意还在推杯换盏,见了谁都吉祥话挂在嘴边,一边笑着一边拍着肩背,又与旁边人碰杯。
傅其章不善应酬,喝得酒比说得话多,好在还没有醉。
总归是还闹的闹完,终于得了个清闲。他站在长廊的一角,望着热闹的宾客,似乎自己是个局外人。
正看着,他忽然被人一把勾住了肩膀。偏头看去,见着杨逾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握着杯子,醉意甚浓。
“这儿我和瑞书替你看着,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快去!”杨逾说罢,脚下一踉跄,就把人往远处推。
“你醉成这个样子…”傅其章听他说话都不甚连贯,无奈地任他挂在身上。
杨逾一咂嘴,终于显出无奈地神色站直离开了他,神秘道:“真醉不是本事!”说着竟露出个精明的眼神,向他挑了挑眉:“装醉才是!”
傅其章这种直肠子的人,若不是杨逾在他的酒里真真假假掺了水,估计早被灌得不省人事了。
左右前院的喧闹他不喜欢,干脆就去后院,想着沉郁茹还在房里等,他心跳得忽然急了起来。
说起来,沉郁茹还未见过傅其章,只是听过他那些卓著的功勋。什么北境单枪匹马独战敌军四将;南疆百里奔袭,连下三城;率五十轻骑深入敌后,四两拨千斤…
这位刚及弱冠的镇远将军,种种功绩早在各方军中都有流传。
她弟弟对傅其章颇为崇拜,之前寄回的信中也总有提及,加之坊间处处传闻。一来二去,她也能将那些事迹倒背如流。
现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