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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按着老家规矩,老太太既然把孩子送给姐姐抱养,也收了姐姐的钱,现在应该算是时保宗小姨,大家睁一眼闭一眼,就当没这回事,时洲还是喊“奶奶”。
“时洲。”时保宗难得开口,低喝声。
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没听懂时洲的话,还是故意装作没听清,这下倒完全不发作了,曹梅瞥了眼丈夫和儿子,笑说道:“我之前就说了,这年轻人的事我们都管不了,时洲你们快走吧,回头再耽搁时间赶不上火车,毕竟带着孩子呢,还是早点过去,别让你哥等久。”
“是啊,这时间也不早,我就不留你们,下次记得带孩子来多玩几天。”时洲大伯母跟着道。
飞机起飞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小朋友伸手问许泊宁要东西吃,因为气压变化,起飞时候耳朵会感觉压迫不适,不止小朋友,大人也会难受。
许泊宁拆了块口香糖给许喻,想想又递到时洲跟前:“要不要来一块?”
“谢谢。”
许泊宁坐在靠走道的位置,她把腿往座位里收了收,摇头说:“不客气……那什么,时洲,谢谢你啊。”
“不客气。”
许喻在一旁,不懂爸爸妈妈的哑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谢什么啊?”
时洲揉了下他的发:“谢妈妈给我们糖吃,好好吃糖。”
许泊宁也挺怕许喻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的,刚才坐火车时就跟他讲了半天,太太只是因为生病了才会变凶。
小家伙当时还煞有介事地回答她:“我知道,爷爷奶奶带太太去医院看病,我不害怕。”
许泊宁侧身看眼时洲,跟着说了句:“爸爸说得对,糖还在嘴里,不要讲话了,注意点儿,别噎着。”
许喻点点头,小朋友对父母的情绪很敏感,他总觉得爸爸妈妈之间跟以前有些不大一样了,可惜以他贫瘠的词汇量完全表达不出来。
从上午那会儿开始奔波,许泊宁都觉得疲乏,更何况是许喻,他跟他们说了几句话,起飞没多久后就闭眼睡着。
父母俩谁都舍不得喊醒他,下了飞机,时洲一路把他抱回家,许泊宁则拖着时洲的行李箱跟在两人后面。
“我来开门。”
时洲往边上退了退,许泊宁照例输入数字,忽然意识到什么,她不自在地捏了捏指,明明时洲刚回来那会儿她就说要将密码换掉,然而到现在仍保留着。
家里几天没有人住过,许泊宁让时洲把许喻裹好,自己将屋子里窗户都打开换气。
小朋友在时洲怀里哼哼唧唧,许泊宁走过来看着他一脸担忧:“喻喻他没事么?会不会梦靥?”
她怕白天那事儿把许喻给吓到。
“不会的。”时洲摇头,其实他也拿不定主意,好在小朋友只哼哼两声,没多久就安静了。
他又跟许泊宁说:“你先洗澡去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去上班,喻喻我来给他洗。”
“大家都累了,一起搭把手也快点儿。”
帮许喻洗完,两人各自回去房间。
时洲毕竟照顾许喻有经验,有时发烧会导致小朋友梦靥,他还是不怎么放心,半夜跑到许喻房间里,门刚打开,床上人便坐了起来。
“时洲?”许泊宁揉揉惺忪的眼。
男人没料到许泊宁在这儿,转念又觉得自己早该想到,她如今待许喻上心许多,有时候比他照顾得好,刚才既然问出口,肯定还是不放心。
“我来看看喻喻。”时洲过去摸摸许喻额头,看小朋友四仰八叉地躺着,许泊宁几乎被他挤到床边,“摸着没热度,不会有事,你回去睡吧。”
“没事,我就睡他这儿。”许泊宁说,沉默片刻又问他,“时老师那儿,还好么?我看今天上午他……”
她那位前公公,跟他儿子以前一样,平日里都不声不响的,今天那句“时洲”,明显是动了怒。
“你放心,他没生气,只是给我个台阶下。”时洲道,“他要真生气可不是这样,先前他手下有个研究生涉嫌抄袭,还未经允许将指导老师写成他,他在家独自生闷气两天没说话、没出门。”
许泊宁还真不知道,她跟时保宗接触得不多,时老师在她心中形象一直挺高大,叫人敬佩,被时洲这么一说,倒像个会任性躲起来的幼稚鬼。
她心叹,这一家子神人,心里门儿清,却各个都是演技派。难怪当时田卫方说她跟时洲结婚,再给她几个心眼都不够用的。
时洲见许泊宁执意睡在这儿,也没有再催她,不想打扰她睡觉,正打算离开,许泊宁突然喊他:“时洲,我问你个问题。”
“嗯?你问。”时洲完全猜不到她想问什么,可别又是些稀奇古怪的。
许泊宁慢慢抬起头看向他:“你是不是说你后悔了?”
时洲真正在她面前提及后悔,只有两次。许喻生病,他说后悔把小朋友带到清瓷镇去。还有一次,他说后悔三年前对她说了那样的话。
许泊宁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时洲却听懂了她的意思,他背对她,说了两个字:“后悔。”
女人瞬间泪流满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非要再问时洲这话不可,抹了把泪,轻“嗯”声:“我要睡了。”
“晚安。”
“……晚安。”
年后第一天上班,公司例会上王辉就向几个部门的同事介绍了新来的朱正坤副总。还特意提及许泊宁的名字:“许经理,以后朱总主要负责运营部这块的工作内容,你工作上的内容直接向朱总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