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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洲默然,很难再回忆当初什么心态。
两人草率地由男女朋友变为夫妻,性情其实不如想象得那般合。他当时太过高傲,一直认为在婚姻中付出更多的是自己,所以觉得在许泊宁那儿克制已久,在察觉到她的敷衍后,自尊心受挫,终于忍不住开口向她提了离婚。
“总要经历一回才知道。”时洲唏嘘声道。
张景愕然,似乎不信这话是从时洲嘴里说出,他笑道:“时洲,你还别说,咱俩认识这些年,我几回见你这么焦头烂额,都跟许泊宁有关。”
虽然许泊宁说过晚上不回来吃饭,时洲仍准备了她爱的油焖大虾。
他跟许喻都不怎么喜欢,这几年时洲发现自己手艺明显生疏,甚至调味料都没把握好度。男人尝口觉得太咸,又重新带着许喻出门去了趟菜场。
不过直到晚上七点多许泊宁都没有回来,多出的那盘大虾都让时洲一人吃了,齁咸齁咸,时洲平日里吃得清淡,就着水才勉强吃下去。
“爸爸,你不吃米饭吗?”许喻好奇地坐在对面看他,瞄了两眼他盘子。时洲问他吃不吃,小孩子讨厌有点海腥味的食物,连连摇头。
许喻生活规律,每天晚上八点前准时上床睡觉,时洲照例给他念故事,白天刚买了套新的绘本《小兔汤姆系列》。
时洲刚念了几句就让许喻打断,他从床上一咕噜爬起,凑过去盯着时洲手上画册道:“爸爸,这儿不对,汤姆在幼儿园里很舍不得爸爸。”
他认识的字并不多,看不懂完整的句子,只是把时洲刚才那句“汤姆在幼儿园门口很舍不得妈妈”给改了。
时洲一时语塞,他摸了摸许喻的脑袋:“妈妈也很爱你。”
许泊宁孕后期吃了不少苦,腰疼得下不来床,就连洗澡上厕所都得要人搀扶着,她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常对着时洲抹眼泪。
她心里应该一直都有怨气,本来她说三十岁后才考虑要宝宝的事。谁知道某个周末去看海上日出,两人都有些激动,他甚至忘记做措施就抱了她,后来虽然反应过来,但还是遗留了颗种子,慢慢在她身体里生根发芽。
许喻趴在时洲膝上歪着头:“爸爸你说过好多次,我记得的,爸爸,我有点想小贝壳他们了,在这儿都没人跟我玩。”
小贝壳是他们在清瓷镇邻居家的孩子,比许喻小几个月,村里幼儿园总共就四五个班,大半小朋友都认识。知道要离开,许喻不高兴了好些天。
“明天爸爸带你去楼下广场那玩。”时洲安抚他,“下半年去新的幼儿园,你也会认识许多小朋友的。”
许喻靠着时洲懵懂点头。
时洲继续念着绘本,他声音不徐不疾,低沉又平缓,比催眠曲还管用,许喻很快扯住他的衣角睡着。
时洲轻轻把衣服从他手心抽出,帮他捻紧被子,站起身看了眼手机。
深夜十点,许泊宁终于从外面回来,她在玄关处换好鞋,将手中饭盒搁到餐桌上,桌子中间摆着三四个菜,看着完全没有动过的迹象。
许泊宁微怔,她晚上跟产品部对接线上活动,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饭,路上在家二十小时便利店打包了份简餐回来准备吃,瞥到大虾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她记得时洲厨艺挺不错的,他以前留学都是自己做饭吃,然而想到她自己之前的话,又生生打住。
许泊宁一扭头便瞧见时洲,男人大概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完全干透,他穿了身简单的白 T 恤、长裤,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坐在沙发上翻着厚厚的彩页书。
“时洲,你怎么还没睡?”许泊宁挪了几步把包搁在架子上,在离他两米开外时停住,觉得别扭又道,“那个我先去洗手。”
她饿得肚子疼,还是一会儿把饭热好,拎到卧室吃算了,顶多把窗户打开散会儿味,要搁时洲以前,肯定受不住,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权利过问她的事。
时洲收起书,抬头喊她道:“泊宁,能坐会儿吗,我有话跟你聊聊。”
“嗯?”她疑惑转身,还是慢吞吞坐到椅子上,“什么事情啊?”
“关于许喻的。”时洲等她坐下才开口,“当初我们协议离婚,许喻虽然跟了我,但你我毕竟是他父母,对他都有责任,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多抽出些时间多陪陪他。”
许泊宁垂眸看着地板上的纹路,手不觉绞在一处,她道:“我也知道,这两天公司事情比较多,正好是旅游旺季,我已经提前请了年假,等过了这些天,我们带喻喻出去玩两天,不知道你那边到时有没有空?”
之所以用“我们”,那是因为许泊宁自己有自知之明,许喻跟她一起待不了多久就会闹着要时洲。
时洲将书本阖上,笑了下道:“八月二十号之前我都有空的,后面要参加学校的岗前培训。”
许泊宁松口气道:“好。”
刚说完肚子就“咕咕”响了几下,她快速起身,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走开了。
等许泊宁从卧室洗了手出来,发现时洲人正在厨房里开火,桌上两个菜还热腾腾冒着气。许泊宁盯着那升起的,近乎透明的薄雾,眨了眨眼睛。
“先吃吧,虾很快热好。”
“我不饿的。”她说,早知道中午就多吃点了。
男人系着她的围裙,上面还有只傻笑的猫图案,围在时洲身上颇有些荒诞,他微挑眉,啼笑皆非地打量眼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