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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前一寸。他的嗓音幽冷,充满了狠劲,“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蠢货敢挑衅霍家。”
刺客颤声道:“雇小人的是闵正崇。”
霍时洲瞳孔一缩。
“翰林书院长。”叶蓁皱起眉:“是文官?”
霍时洲握紧缰绳。
当年,赐死他兄长霍云书的密书,便是起草于翰林待诏闵正崇。
自昏君谢枭弃城逃匿后,翰林院逐渐变成废弃之地,闵正崇开始任院长一职,虽是闲散文官,却背靠谢氏葆徽郡王一脉,与霍家敌对。
霍时洲想起上辈子阿爹于洛阳战役战死后,闵正崇领着一众党羽包围霍家,在门前嚣张挑衅,用最阴险恶心的嘴脸和言语侮辱他逝去的兄长。
“不仅郡王殿下和老夫知道你兄长霍云书是被冤枉的,这朝中上下都知道。但谁都没有上书请旨救他,没有人会可怜他,你可知霍云书挡了多少京城世家子弟的路?”
“你们霍家兵权在手,世代大将军,怎么就不知足呢?老老实实地坐好武官的位置不好吗?怎敢再养出一个才华横溢的文官霍云书?”
“哎,老夫到现在还记得霍云书在狱中的惨状,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被昼夜不停的严刑拷打,受尽了屈辱和皮肉之苦,连狱史都觉得诟辱通宵不忍闻啊。”
“他一个文人可没你们武夫的皮厚,白衣和青巾都染上了血,啧啧啧惨不忍睹。”
“老夫相隔一墙,听着他那如碎银裂开的惨叫声,就觉得畅快无比。”
……
功高震主,木秀于林。
霍家满门忠烈惨死狱中,将军府血流成河,那血色染了京城的半边天,一连几天不曾散去。
霍时洲缓缓垂眼,盯着燕三脚下的黑衣刺客,幽邃的狼眸里染上浓浓的杀气。
兄长一代天骄贤臣,温润如玉,清隽如柳,年方弱冠却惨死狱中,死后连尸体都被折磨的不成样,横尸于洛阳城楼之上,被市井小人指点唾骂奸臣反贼。
兄长生前写的辞赋脍炙人口,诗篇大气磅礴,身后却被朝中那些道貌岸然的文臣窃取谋夺,他们卖掉他的作品享誉盛名、盆丰钵满,而兄长声名尽毁,沾着满身的泥泞,洗不掉的污渍。
霍时洲十指渐渐泛寒,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
楚婳窝在他怀里,虽然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受到他捂住她眼睛的那只手轻颤了一下。
她心中担忧,不安地抿了抿唇,抬手抱住他的手臂。
霍时洲小臂上传来柔软的触觉,令他倏然回过神来。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回握住小娘子软乎乎的小手。
“燕三,放了。”
“诺。”
刺客感受到头上的脚移开,赶忙爬起来,狼狈地抱着头落荒而逃。
燕三握紧拳头,语气森然,“闵正崇这酸儒蠢货,找来的刺客跟他一个德行,贪生怕死得很。”
叶蓁沉思,“这刺客一打就招,闵正崇派这种三流之人来偷袭,不怕把自己卖了?”
燕三拽起一脸菜色的容昀,利落地翻身上马,“所以说,此人又蠢又毒。”
霍时洲面无表情地笑了笑,声音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或许他觉得背靠葆徽郡王,霍家没拿他没办法。”
叶蓁和燕三对视一眼,策马跟上霍时洲。
狩地剩下的山林之路畅通无阻,血色消失在茫茫山路之间,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的校场。
霍时洲这才缓缓放下手臂,将怀中的小娘子从斗篷里放出来。
楚婳探出小脑袋,轻喘了口气,她转过身,抬眸担忧地看着他。
霍时洲勾了勾唇,揉揉她的头发,温声道:“到山脚下了,我让叶蓁带你回十六院。”
楚婳蹙起眉。
她适才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最后连整个人都被搂进了他的斗篷里,耳边的声音也变得不清晰。
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似乎听到容昀大喊刺客。
楚婳咬着唇,心揪住,紧紧抱住霍时洲的手臂不松开。
“燕三,容世子受惊了,带他回十六院交给容国公夫人。”
“诺。”
霍时洲吩咐完一切,垂眸便见小娘子像只软兔子般挂在自己的手臂上,杏眸睁得圆圆的,眼神倔强地看着他。
他顿时失笑,轻叹一声。
虽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但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让她知晓。
那些沉重过往、家仇国恨应该埋藏在他的心底,藏得严严实实,即便拨开时光的土壤,也不会被她发觉、承受。
霍时洲轻声道:“阿婳,适才真的没发生什么,你别多想。”
楚婳心头一涩,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霍时洲将她抱下马,交给叶蓁,“保护好她。”
叶蓁郑重点头,圈住小姑娘,握住缰绳准备离开。
楚婳扭头,神情固执地盯着霍时洲远去的背影。
叶蓁想了想,温声道:“婳儿,你不要怪少将军瞒着,他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有些事不该是你承担的。”
楚婳长睫一颤,眼眶微红,手指拧紧裙摆,指尖泛白。
她垂下眸子,吸了吸鼻子,低呜一声。
叶蓁怔了怔。
小姑娘耷拉着毛绒绒的脑袋,发丝凌乱地卷翘起来,纤细的肩膀一颤一颤,像只委屈巴巴的破烂兔子。
可怜兮兮的。
叶蓁心头不忍,“婳儿……”
楚婳耳尖微动,听出她态度似有软意,于是便虚弱地靠在她怀里,缓缓回眸,眼角挂泪,“叶姐姐、我能不能去校场看、主上骑射?”
叶蓁面色犹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