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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少年道:“不用和我套近乎,你放心,虽然我不大喜欢你,但是主上对你好,我都依着主上的态度。”
他语气有点傲,态度也不好,对姑娘家讲话一点都不礼貌,活像个小痞子。但莫名的,楚婳就是对他生不起脾气来。
燕三把糖人塞进嘴里,一口气吃完,哼道:“小孩子家家的东西……嘶,真甜。”
他将签子随手丢掉,拍了拍手,看向台阶上的小姑娘,微微扬起下颚,“我去找主上了,你进去吧。”
语罢,转头就走。
楚婳看了会儿少年的背影,复而抬起眸子,瞳眸里映着天幕中绮丽的晚霞,慢慢地发起了呆。
深夜,瑟瑟。
楚婳躺在床上,陷入沉睡。
但不一会,她的双颊绯红,额间开始冒冷汗。
梦魇宛若恶意的蛊虫,吐出蚕丝将她紧紧缠绕。
她脑海里波涛翻滚,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心神被一阵刺骨的寒意侵袭,紧接着她便进入了一段陌生的梦境之中。
梦里的自己撑着一把油纸伞,慢吞吞地行走在山塘街上。
‘她’悄悄数了数囊中的私房钱,来到无人经过的一处地,将钱袋子埋在桥边的狸猫石像下。
做完这一切,‘楚婳’依旧是撑伞温吞地走回去,心中盘算着日后的逃跑路线。
楚婳愣了愣,逃跑?
她疑惑地皱起眉,不明白梦中的自己为何会逃跑?要逃去哪里?
‘楚婳’走着走着,发现街边的乞丐堆里又多了几张陌生的人脸,目光飞快地扫过他们头顶的一行字——[皇城难民]。
乱世之中,百姓四海为家,只求苟活。而偏安一隅的江南水乡也不能幸免于难,涌入了大批的逃难灾民。
‘她’神色微动,或许可以伪装成难民,跟着人群流动离开这里。
思索中,‘楚婳’的目光却落在了角落里抱着女童的妇人身上。
那妇人脸颊红肿,呼出的热气能将面前的烟雨给蒸腾了,可见是发着高烧。而女童沉睡着,紧阖着双眼,不知死活。
‘楚婳’想起了阿娘,心下生怜,便走过去留下一味药材。
在妇人感激的目光中,‘她’心上只觉更痛,朝妇人颔首后,敛眉执伞离去,唇瓣咬出了齿痕。
生于乱世,‘她’连自己都顾不得,根本帮不上她们什么,何谈度己渡众生,如今只能尽力而为。
只愿,日后熬过苦寒,等到盛世明君,迎来天下太平。
‘楚婳’走过雨巷,却被知府的嬷嬷带领着一群人给围住了。
他们拿着绳索和木棍,各个凶神恶煞,尖嘴猴腮,对她露出淫邪的笑。
楚婳一惊,这梦中的嬷嬷竟是白日里跟踪她、被岳知拎出来的那个。
而梦里的自己心上涌出茫然和惧意,转头就跑。
‘她’只觉跑了许久,跑到天色渐深,可无论怎么跑似乎都甩不掉身后尾随的那群人,身体疲惫不堪,脚下一崴,直直跌入冰冷的河中。
冰水呛鼻,窒息的寒意袭来。
“啊!”楚婳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
她面色惊异,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
梦里没有阿娘,没有霍时洲,没有岳知,明明一切都如此得不切实际,可却真实地令她心悸,脚底生寒。
沉默良久。
楚婳平复着情绪,起身下榻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吃完茶,心中仍是残留丝丝的恐惧。闺房中昏黑,她深吸一口气,披了件衣服,提着兔子灯推开门,向后院的花圃走去。
月色清浅,牡丹花迎风舞动。
楚婳本想借着月光透气散心,不料牡丹花圃的石桌旁竟坐了一个人。
那人听到她的脚步声,侧头看过来。
深邃的狼眸在月夜中富有攻击性,但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又收敛起锋芒,露出一丝惊讶和藏不住的温柔。
“霍、霍公子。”楚婳歪了歪脑袋,见到熟人,心中安定些许,松口了气,道:“怎、不就寝?”
霍时洲袭一身飘逸舒适的广袖袍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比平日里肃杀的玄墨色锦衣多了几分随性的温和。
“阿婳呢。”霍时洲面前摆放着一副下了一半的棋盘,执黑白双子,与自己对弈。但楚婳走过时,他缓缓放下棋子,单手支头看着她,袖口滑落,手指修长,“为何这么晚还不睡?有烦心事?”
楚婳来到石桌前,一边垂眸看棋局,一边摇了摇头,嗓音温软:“着、着了梦魇,惊、醒后困意全无,便想来看、看牡丹花圃。”
霍时洲斟一杯热茶放到小姑娘手边,“养身茶,吃完去睡。”
楚婳低声道谢,心中觉得烦闷,抬手执起白棋,落下一子,又觉得好玩,嘴角微勾,白皙的脸颊上露出小梨涡。
霍时洲眯起狼眸,“阿婳懂这个?”
“阿娘、教过一点。”
她只是略知一些基本棋规,下棋毫无章法,技巧浅显,片刻就将原本一副对峙激烈的棋盘弄成了死局。
霍时洲见她玩得开心,轻轻一笑,一手托腮看着小姑娘,一手随意地执黑子跟棋,配合她玩。
两人折腾半炷香后,楚婳泛起了困意,转身捂嘴打哈欠,眼里氤氲水汽。
她迷糊地垂下眸子,长睫一扇一落,小模样懒懒。
霍时洲勾唇笑了笑,眼底溢出缱绻的温柔:“想睡了?”
楚婳轻吸鼻子,吹了凉风,她虽想窝回被子里,可……
“屋中、黑。”
她怕又做恶梦。
霍时洲抬手将小姑娘的披风裹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