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呕吐了。
    刚做完手术的虚弱身体连完成伏床呕吐所需体力都无法提供，骤然的干呕差点把楚云辰噎死，亏得护士眼疾手快，及时把他翻过来，拍出呕吐物、清出咽喉管。
    “慕先生，楚先生现在很虚弱也很脆弱，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请尽量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刺激他。”
    护士长提醒慕天阔。
    慕天阔于是离开病房，直到楚云辰出院都没有再出现在病房。
    甚至，楚云辰出院的时候，他也没有来，他的生活助理代他为楚云辰办理出院手续，在护工的帮助下，将楚云辰送回只是他和慕天阔两个人的家。
    ——慕天阔的房子里自然不可能只有慕天阔和楚云辰两个人，但慕天阔不许楚云辰和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有言语交流，在别墅里工作的所有人也都在入职前被告知：非特殊情况下不能和楚云辰说话。
    对楚云辰而言，这个有十多个家政工作者的豪宅不过是个随处飘着幽灵的晦暗牢笼……
    ……
    不知为何，摸着已经没有疤痕的腹部时，楚云辰心头不仅泛起往事，还想起了前世曾无数次掠过心头的自杀念头。
    他曾想过自杀，也曾几次实践过自杀，但都不是在最后一刻被救回来，就是因为想到病床上的父亲，不敢继续割下去。
    如今，回想往事，楚云辰突然感觉异常酸爽。
    “早知道慕天阔已经开始喜欢我，我当时就该更作一点，直接把自己作成神经病，这一来，他就……”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浴室外面，突然响起慕天阔的声音，伴着节奏分明的敲击。
    楚云辰一惊，差点摔倒。
    “……慕天阔！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在我洗完澡之前离开吗！为什么我洗了一个小时，你还没有走！”
    “我答应的是——在你洗完澡之前离开，”慕天阔逐字逐句的解释，“你没有洗完，我也没有义务必须离开。”
    “那也……”
    楚云辰有些生气。
    他吸了口气，反问慕天阔：“在你离开前，我要你老实回答我三个问题。”
    “说。”
    “你当真和我一样都是重生的？”
    “嗯，你死后不久，我就……反正重生已经发生，具体是怎么个操作一点都不重要……”
    慕天阔口吻略带含糊。
    楚云辰对慕天阔上辈子是怎么死的这件事情并不在意，顺了顺头发，说：“你既然是重生的，那肯定也知道我是可以生孩子的体质……你来剧组探班的那次，为什么不做防护……万一我中了头彩，一次就怀孕呢？”
    “……这是两个问题。”
    慕天阔提醒楚云辰。
    楚云辰抿嘴，说：“那就当成两个问题来回答。”
    “好。”
    慕天阔答应一声，身体重重坐下。
    “剧组附近的酒店那一夜，虽然我早就怀疑你和我一样是重生者，但内心深处始终抱有侥幸，期望眼前的你是没有前世记忆的、全新的楚云辰，所以我没有做防护，一方面是做防护的话需要费舌做解释，有可能暴露我的重生者身份。另一方面却是我的小心思，我希望你能像前世一样怀上我的孩子，从此和我有永远斩不断的联系。”
    “……你……你……”
    楚云辰惊得说不出话，身体像抽空一般无力。
    “至于你很介意的孩子的事情……”
    慕天阔叹了口气，说：“如果你真是第一次就中彩，我会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因为我可以用孩子的名义向你求婚，把我能给你的全部都给你。”
    “你确定你能给我的一定是我想要的？”
    楚云辰骤然生气，大声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但是我可以努力找到答案。”
    男人郑重地承诺着。
    楚云辰默然。
    他用力关闭花洒，对浴室外的慕天阔说：“我洗好了！你可以走了！”
    “好吧，我走了。”
    男人略带无奈地说着，离开房间。
    楚云辰气鼓鼓地擦干身体，走出浴室，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生闷气。
    慕天阔你这王八蛋！
    怎么你永远那么懂如何让我生气！
    ……
    楚云辰越想越气，气得找出手机，对“人美心善”就是一通报怨：柳姐姐，我现在好佩服你，居然能在这种垃圾老板手下做那么多年还不离职！换做是我的话，绝对是一天都忍不住！慕天阔是天下最大号的辣鸡！又恶心！又刻薄！气死我了！！！
    发完牢骚，楚云辰感觉舒服多了，长吐一口气，关灯睡觉。
    ……
    ……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楚云辰被生物钟闹醒。
    起床后，他发现手机电量快要见底，赶紧翻出充电器给它续命，然后，他看到了“人美心善”的深夜回复。
    人美心善：小楚，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但我可以诚恳地告诉你，慕先生是个非常优秀的企业领导人。当然，作为对象，他确实很不合格，高傲、强势、嫉妒心强，还有近乎变态的控制欲。但你们是介于情人和上下级之间的微妙关系，对他的强势做出部分让步，难道不是你本该拥有的职业素养吗？
    楚云辰抓了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