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蒋雀抱着一沓被子出来，一边抱出来一边念叨：“先睡一觉，忙活一天了，晚上咱俩出去撸个串。”
    “撸串？”沈橘橘一脸欲言又止：“听起来好像...不太谨慎？”
    “还不谨慎吗？”蒋雀领地意识极强，死活不肯走到沈橘橘的范围里，他站在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客厅里，冲着沈橘橘丢过来被褥：“谨慎的锁好门，谨慎的睡两天觉，谨慎的养足精神等开机了再过去，还能出什么幺蛾子？梦里挨打？”
    沈橘橘接下从天而降的被子，很是震惊的点了点头：“很有道理啊。”
    人类的问题果然是要人类来回答啊。
    然后俩人各回各屋各睡各觉。
    不过唯一不好的是，沈橘橘真的做梦挨打了。
    他又梦见了救下那个死渣男的时候了。
    他只不过是修炼百年的一只小妖，偶尔饿个肚子都容易妖力不稳，更别提救下殷野望了。
    当时到了危急时刻，是妖怪警署的人嗅到了妖力波动冲过来善后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沈橘橘才欠下了他们那么多钱，用他们的话说，那是他们的“出场费”。
    而且在二舅姥爷的调解下，他们还答应不把橘橘赶出城市里——任何在城市里使用妖法的妖怪都会被遣返的，重则还会去蹲大牢，幸好他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伤人。
    梦里，橘橘又回到了那生死一刻。
    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冲上来，总之就是上来了，身体里的法力被快速的往外抽，很快就见了底，他在光芒之中，看见了殷野望的脸。
    白光闪烁，一道人影乍现。
    “啊——”一声低呼，殷野望从办公桌上惊醒。
    放在手边的咖啡杯被碰的掉在地上，“砰”的一声，没喝完的咖啡流了满地。
    殷野望疲惫的靠回到了椅子里，他的额头上都带着一点浅浅的冷汗。
    他刚才做了一个梦，有一辆卡车冲他撞过来，然后，然后怎么了？
    他明明梦到了什么，可是一醒过来又都忘了。
    殷野望觉得手心里头空落落的，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向下一伸，在兜里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小铃铛。
    铃铛“当啷当啷”的响了两声，殷野望只觉得一阵熟悉，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心安，他把玩着手里那颗铃铛，捏了捏眉心。
    他今早送孙导回去之后直接回了公司，兴许是因为昨晚没睡，今天办公的时候竟然直接睡着了。
    “笃笃笃。”门外秘书敲门。
    “进。”殷野望一开口，声线都有些低沉。
    秘书抱着一大堆文件进来，见到地上的咖啡渍吓了一跳，连忙把文件放下，蹲下身要捡碎瓷片。
    “让保洁整理吧。”殷野望蹙眉接过文件，让她站起来回话：“孙导那边的剧组，王总监去了吗？”
    本来一般艺人进组的事儿都是经纪人去跟，凯文去就行，但孙导那边比较重要，殷野望还是让王总监过去先走一遭。
    “王总监说已经拿到剧本了，已经给了凯文了。”孙导的戏谁都不敢怠慢，秘书一边放下文件，一边说道：“王总监那头已经提前疏通过了，不会有人给蒋雀难堪的。”
    蒋雀之前闹过那种新闻，后来又沉寂多年，现在突然跳出来难免惹人眼球。
    殷野望的薄唇微微抿着，垂着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手指无意间翻开文件，似乎在酝酿什么，但还没等开口问，就被秘书给打断了。
    “倒是刚才老唐跟我说，张总的秘书去管老唐要近期的账了，说要查账，但是那意思又不想让您知道，整的偷偷摸摸的。”
    秘书压着声音，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您说，张总这是什么意思呢？”
    众星集团是殷野望和张总两人的天下，当初俩人一起创办公司，拉了一批心腹过来，基本上双方各占百分之五十股份，以前两边都不是闹事儿的人，相处的都算和谐，但是自从张泽川出事儿之后，张总就坐不住了。
    查账这种事儿以前都是殷野望管，张总岁数大了，很少插手这些冗长复杂的事儿，又信得过殷野望的人品，相信殷野望不会少分他，所以每天就坐等着收钱，当个甩手掌柜，现在突然去管老唐问帐...
    “让老唐给他查。”殷野望捏着手心里的铃铛，微微闭上了眼：“当不知道就行。”
    秘书了然，悄悄的出去了。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殷野望在这一片寂静中熬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舒坦。
    像是缺了点什么闹腾的玩意儿似得，他的右手轻轻晃荡了两下，铃铛“当啷”响了两声，殷野望在这铃铛声里，像是听到了一声细微的猫叫。
    殷野望一怔，再去摇铃铛的时候又什么都听不到了，反倒是他的手机“叮咚”一声响。
    会给他发微信的也就只有他的那个蠢妹妹了。
    “收到猫啦。”殷野月拍过来一张照片，她抱着猫，小脸笑的特别好看：“哥哥，我的腿快好啦，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国啊？伦家好想你哒。”
    殷野望垂眸看着手机，过了片刻才回了一句：“再等等，明年夏天再回来。”
    明年夏天，一年期限，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
    兴许是察觉到了殷野望这几个字里带着的血腥气，殷野月立刻岔开了话题，又聊起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