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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节哀,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陆止就想,都怪他,是因为他没有去,所有司信言才要自己开车回来,都是因为他没有去,所以司信言的心情会不好,都是因为他,司信言才会死的。
有人说质问他“你不是说会照顾好他的吗?你就是这么照顾的?!”陆止就站着不动让他打,多疼也不会出声,直到那人气呼呼的离开,气却是半点都没有消。
他是司信言最好的朋友,被他打是应该的,因为他没有照顾好司信言。
他答应过的事情,却没做到。
有人看着他“早知道他在你的身边不幸福,我一定会把他从你的身边抢过来。”,陆止抬头和他对视,他的视线无法聚焦,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这个人想打他。
其实也没关系,打就打吧,他本来就该被打死的。
他是杀人凶手,他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因为他,司信言本可以有幸福快乐的人生,就是因为和他搅和到了一起,所有他才如此的不幸。他就是给司信言带来一切不幸的人,他不敢奢求有什么来世求什么圆满,他只是想再见见司信言,想哄哄他。
他的言言,走的时候应该开心点,而不该是满腹的怨言。
有人来了,有人走了,陆止始终不发一言,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丢了魂魄一样。
时间到了,司信言的尸体要被送到火葬场去了,他才猛地回神,跟着灵柩一路的走,看着躺在里面的人舍不得移开一眼,他的脚步匆匆,跌跌撞撞,最后竟是从楼梯上翻滚而下,摔断了腿。
陆止有些自暴自弃,他想要一死了之,他想跟着司信言一起走,他想要从家中一跃而下,和这个没有司信言的世界说再见。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然后被陆始打了一巴掌。
“你觉得殉情了不起吗?呵呵,你有资格给他殉情吗?”陆始冷笑着看他。从司信言走了后,大哥每次看他都是这副模样,陆止知道,大哥也很痛苦,他拿他们两个都当成亲弟弟疼,现在一个走了,一个也去了半条命,对大哥来说,何尝不痛,对家人来说,何尝不苦。
“言言走了,你也要跟着去死?你为言言考虑过没有?你只是在找借口想死而已,你不过是在逃避,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不想想你死了,言言要背上什么名声,爸妈会怎么样,你就觉得你解脱了,你有资格解脱吗?”陆始一字一句,都不是好话,但是陆止觉得他说的都对。
他不过是想死了一了百了而已,他不过是个胆小鬼,不想过没有司信言的日子,所以想跟着他一起死了而已。
“我……”陆止说:“我没资格……”
“呵。”陆始看着他,说:“你该孤独终老,这一辈子都逃不离这个噩梦。”
很多时候,家里人对你说这样的话,是为了刺激你活下去的欲望,让你有求生的意志。但是陆止清楚,陆始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该后悔一辈子,一辈子受这样的折磨,煎熬,痛苦却不能解脱,只能一日日的回忆着过去,悔不当初,渐渐的疯魔。
陆始说的是不是气话陆止不知道,但是自那之后,他便不敢去死了。
他如果死了,其他人会如何看待言言?会说司信言什么?他的死会被归结到谁的头上?他死了是一了百了的,但是家里人要怎么办?
妈妈刚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还要她送第二次。司信言那么孝顺,他若是知道自己这么不孝,一定会骂他。
陆止想听他骂他。
他想他可能是疯了吧。
司信言葬礼结束的那个星期,他辞去了冬城设计总裁的位置,不再办公,而是住回了两人的家中,每日躲在屋里,贪婪的吸收着屋中仅存的,司信言的气息。
他回忆着在这个屋子里两人度过的每一天,他好像可以看到司信言,看到他每天早上叫他醒来,做早餐的模样。
陆止疯了。
他臆想出了一个人,存在于他幻想之中的,一个还没有死去的司信言。
他整日不离他们的那个公寓,封闭自己的世界,在那里和他幻想的司信言过着美好的生活。
他也不去治疗他断了的腿,他说这样他就走不了了,可以永远的留在司信言的身边,不会离开司信言的视线范围。
直到陆始带着人进来,将他强行从屋子里带走,将屋里的一切全部都拆了,毁了,陆止才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那是司信言死后,他第一次哭出了声。
他有许多人不曾进食了,骨瘦嶙峋,坐在轮椅上,哭得撕心裂肺,他对陆始说:“哥,他死了……他死了……我没有爱人了,我的爱人死了……哥,我是个罪人……哥,我想死,我想去找他……”
陆始沉默的看着他,就算是他,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静静的看着,看陆止哭到发不出声音,流不出眼泪,昏厥过去。
在那之后,陆止就病了。
他缠绵病榻,人倒是精神了起来,只是再也不能离开病床和轮椅。
那大概是他死之前回光返照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坚持着做了很多的事情。他说那些都是司信言曾经想要去做的,他想要替司信言去完成。
尽管他没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