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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连忙躬身:“卞夫人愿将千金下嫁,是我荀府之荣幸。”
“令君过谦了,恽儿才学过人,又如此一表人才,能得此如意佳婿是小女蓁蓁的福气。”
这时她才转向唐思,照常微笑:“唐夫人,别来无恙。”
“问卞夫人安。”唐思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又不得不摆出恭敬的姿态。
“唐夫人,丞相与我一向钦佩荀氏家风,以能与你和令君成为亲家为幸事。蓁蓁以后就是荀家的人了,还请你多加照拂。”
唐思面色僵了僵,她怎能听不出阿笙软中藏硬的警告——蓁蓁是丞相的女儿,她再怎么对阿笙有旧怨,也不能在蓁蓁身上发泄,反而只能小心翼翼供着。
面前的阿笙笑眯眯地坐在她的上首,无形中气势早已压了她许多,举手投足间尽染高华,与当年那个小婢女已是脱胎换骨。
成长至今,她早不是那个低声下气任人欺侮的女孩,是当今权倾朝野的丞相正夫人,皇后以下最尊贵的女子,更何况连皇帝尚且形同傀儡,那位皇后更是无甚实权。
唐思只能按下怨气,向她回笑:“卞夫人说什么见外的话,蓁蓁既是我家儿媳,臣妻自然待她视若亲女,如珠似宝,那是含在嘴里都怕化着了呀。”
一时满堂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间宾客又不敢失了礼数,竞相举杯朝曹操敬道:“相爷儿婚女嫁,真真是好福气啊,又有这般乘龙快婿与才貌双全的儿媳,我等着实是艳羡不已。”
曹操亦端盏回礼,下令内侍又呈上几坛上好佳酿,依次为宾客斟满。
“子建。”
忽然他目视正与伙伴喝得兴高采烈的曹植,不高不低地唤了声。
曹植忙放下酒杯,收起刚才的笑容,恭恭敬敬地敛袖应答:“儿在,父相有何吩咐。”
“你素来喜爱吟诗作赋,今日值此良辰吉时,你也作篇赋来给诸君一乐。”
曹植忙说:“不知父相欲以何为题?”
“就以此铜雀台为题罢,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子桓尚且用了这么多,看你要用几何。”
内侍依照他的示意,小步趋走近炉旁,往里面燃了枝纤细的线香。须臾那香便烧起来,散出淡淡的桂花气味。
众人不禁皆为其捏一把汗,纷纷将视线投在曹植身上,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曹植却犹自从容,面上毫无为难的神色,甚至向旁边的侍女展颜一笑。
后者会意,急忙去捧了盘文房四宝过来献给他。只见他不慌不忙,挽袖执笔呵开浓墨,只抬手略一思索,随即安静地站起身,挥毫在宣纸上书写下一行行字迹。
动作快得如行云流水,似乎他眼睛眨都不眨,笔下的墨仿佛河流蜿蜒前行般肆意涌动,搅起无数碧浪黑蛟,又似惊鸿御风而行,乘兴而归。
在场的人除曹操和阿笙以外都惊得目瞪口呆,立时连鸦雀也没了声响。
阿笙不奇怪,是因为她再了解儿子不过,这些外人眼里看来的难题子建怕是真的信手拈来。
至于曹操为何不奇怪,她认为也是因为他笃定儿子不会辜负他的期望,或许是出自父子之间的信任。
“父亲,儿子写好了,请您过目。”
曹植收回笔,将墨迹尚未干透的宣纸高举于前,衣袖翩然。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
众人又是一阵赞叹,曹操示意内侍接过,命其于大庭之下当众宣读。
内侍一清嗓子,朗声诵道: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
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
诵音才落,顷刻掀起惊涛一片,“好,好赋啊!”
“四公子当真是惊才绝艳,文思绝伦哪!臣等唯有拜服!”
“老臣活了这大把年纪,今日才算见了什么叫文曲星下凡,四公子真不愧是曹丞相之子,这文采想当今全天下的人加起来也敌不过四公子一个啊。”
宾客们皆拊掌惊呼,向曹植投去叹服的目光,唯独只有曹丕的脸色越发阴沉,勉强地扯出笑意。
阿笙恰好望见,心里不禁黯然。
曹丕性格向来争强好胜,此番被弟弟夺了称赞,他又怎会服气。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好走下去安慰他,只好坐在位置上,时不时偏头去观察他的面色。
由于正逢阴雨天,她那根断指的伤口又在作痛。许是当时包扎不当,一到这种天气便开始发炎,火辣辣地疼。
她用衣袖尾端裹住手掌,脸上仍然如常地回应祝贺,继续端杯换盏,接受众人的叹羡。
“丞相。”
骤然,下首座中,忽地起了一声沙哑而低沉的嗓音。
阿笙下意识顺着声音来源望去,竟是一位长得莫名极熟悉的女子,虽然此前从未见过她。
她年约四十岁许,淡妆长裾,气质温婉沉静,像古书里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