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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几倍的速度衰老,看起来依然算是年轻。
她一直猜不透其中缘故,曾问过方士朱建平,他只拱手说是由于卞夫人受天之眷顾,命与北斗相合相契,所以会显得异常年轻许多。
“笙儿,你还记得爹和你说过的话么?”她正发着呆,听见父亲突然说。
她点点头,放下铜镜,“我都记在心里。”
“生于此茫茫乱世,你即使无能力反抗,也依旧需抱有坚韧与隐忍,那等黑暗混沌便永无压倒你的时日。”父亲喟叹道,如炬目光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睛,片刻不离,“爹没能给你良好的出身,没能为你安排一个妥当安稳的人生,只能叮嘱你过好以后的日子。”
“爹,我都……知道。”
“你还有这么长一段路要走,爹不知道你会遇到多少危困,唯独希望我的女儿能平安顺遂,就算不得不面对艰难,也能独自承担,不到万不得已莫要放弃自己。”
他一字一顿说着,伸手想来抚摸阿笙的发顶,却又像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又缩回去了。
“爹,你放心,你的话我都记下了,永远也不会忘……”
她话音未落,床边坐着的父亲突然不见了,连同眼前一切,天旋地转间,一眨眼都消失了。
“爹,爹?”她急切地环顾大喊,赤着足在阗无一人的回廊甬道中奔跑寻找,夜月的微光拖着她的影子,漫漫长长,呼唤却无人回应。
“父亲,父亲,你在哪啊?”
叫喊了无数遍,却始终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回声,阿笙的眼泪从眶中顷刻涌出来,堵住了喉咙,“父亲,我们一起回家,我们回琅琊……好不好?”
她喊到最后,声音已是嘶哑得再说不出话来,她慢慢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去,什么也顾不得了,开始放声大哭。
哭着哭着,手上的痛意骤然如尖刀切过般钻到心里,她不禁疼得大叫。
浑身打了个寒噤,她骤然惊醒——湿冷的汗缠着发丝黏着额头,视线打量周围,仍在这座呆了三天的牢狱,昏暗得只余点点灯烛的光亮,她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个梦。
怪不得能看见父亲,听着他说话,上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他的时候,似乎已隔了许多年了 。
疼痛兀自在不间歇地发作,将她从回忆中被迫拉回现实。忍住心头的颤抖细细去看,阿笙发现那根断指的部位已是逐渐发炎化脓,狰狞的伤口处血肉模糊,甚至能看见深处的白骨,却只用一条破烂的粗布简单地包扎着。
她自己都看得心惊肉跳,挪动身体慢慢爬到那点微弱的烛火边,伸出左手,将那块布小心地取下来,让火苗舔舐自己的伤口以止血。
“嘶——”火辣辣的疼钻心彻骨,把眼泪都逼了出来。她使劲咬住自己另一条手臂上的肉,让这牙间传来的刺痛分担些痛苦,漫长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等伤处上的死皮终于焦黑,她用手掌沾了点墙角散落的石灰,忍着这股疼,尽量轻手抹在上面。
整个过程她都半眯着眼睛不敢再看下去,只觉心也像被割成了碎片状,一片片掉落在神经上,不停地引起阵阵情不自禁的震颤。
这个夜晚极其难捱,闭上眼后根本难以入睡,头脑被没有停歇的疼痛搅得无比清醒,那点困意完全无法抵御。
煎熬挣扎间,牢门蓦地开了。
第127章 一百二十七 挣脱
一双绣金云纹靴骤然映入眼帘,脚步匆匆地闯进狭窄逼仄的牢内,随即在她面前站定。
阿笙抬起头去瞧来人的脸,那人恰好蹲下来与她平视,然后她看见了荀谌。
他望上去似乎很疲惫,散乱黑发从未扎好的束发旁逸出来,额角与鼻尖亦沾满了许多晶莹的汗珠,身上的暗红长袍也附着许多灰尘,好像走了很多路才匆匆忙忙赶过来。
略微喘了口气,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肩,盯着她惶恐而倦怠的眼睛:“我时间很短,需要你立刻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不解地望着他,“何事?”
“你想活命吗?”
阿笙始料未及他这么风尘仆仆地闯进来,居然第一句就是问她这个问题。
她用力点头,答案很明显。
他沉吟半秒:“那我告诉你,你很不幸,曹孟德拒绝了袁冀州的条件,袁冀州今晚将拼尽全力与曹孟德最后一战,开战前会杀你祭旗。”
“拒绝了?”尽管她早知会是这个结果,但这句话的影响显然盖过了后面她自己的命运。
他果然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和自己料想的真是一分不差。她苦涩地想道,自己真是了解他。
骤然间,她觉得心脏空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手指不自觉地抠住掌心,掐出深红的细缝来,那处断指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荀谌很了然此刻她心里在想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应该早就猜到他会怎么做。”
“是。”她直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