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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去了!”
阿笙惊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愕然呆在原地:“你说……”
“她一直催奴婢找您,讲有话一定要跟您说,求您赶快过去瞧瞧她!”
她半拉半扯地攀住阿笙的衣摆,哭得满面是泪,跪在地上哀哀地啜泣。
阿笙赶忙把她拽起来,跟着往外跑去。
“霜!”一跨过内室的门槛,阿笙就迫不及待地冲床上的女子大叫,一刻也等不及,仿佛脚下有炽热的火堆在燃烧,急切地往那里跑去。
刺鼻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尽管已被侍女清洗干净,那股遗留在空气中的气味仍然钻进心肺里,搅动闻者的脑海。
流了这么多血,她怎么撑得住的啊……
难以抑制的酸涩顷刻化成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却怕霜霜看到了,还是掐紧大腿上的皮肉,强自忍耐着不哭。
霜霜倚在榻上听见了响动,不禁张开双眼,见是阿笙,憔悴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来了。”
阿笙使劲点头,边在她身边的床沿坐下,口中应道:“嗯。”
“可惜……我快要死了,不能再和你多说说话了。”她身上雪白的袍子映出衣下消瘦的身形,每吐出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她最大的力气,带动着沉重的呼吸,在寂静无声的四周摇晃跳动的灯火。
阿笙轻轻捂住她的嘴,“你别说胡话了,你会好好活着的,不会有事的。答应我,坚持撑下去,等到郭祭酒回来,再和他仔细算算这笔生孩子的辛苦账。”
她无奈地笑了笑,把脑袋埋进阿笙的怀中,下意识缩了缩道:“你也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我都这副模样了……明明是快死之相了。”
不等阿笙回言,她继续说着,神情没有流露半点凄楚之色,反而平静得不可思议:“我打一百个赌……郎中一定背着我,和你说我快死了救不活了,对不对?”
“你别胡加猜测了——会挺过去的,一定会的,你才这么年轻,还有这么长的日子要活。”
霜霜闻言,揪住阿笙的袖子,似乎想把她抱得更紧些,“你总是喜欢欺骗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实情,却总是……瞒着自己的内心去安慰别人,别再这样了,最难过的一直都是你自己啊……”
一滴冷的泪突然掉在霜霜的手背上,骤而漫开,冰得她倏地哆嗦了一下。
“你别哭啊。”她说,伸出手去拍阿笙的脸颊,兀自微笑道。
阿笙把眼泪咽进喉咙里,想回一个笑却怎么也扯不出来,拼了命地攥紧霜霜的手,感到掌心里抓着的手腕有如枯瘦的冬青枝,仿佛再稍一用力,便要彻底断了。
阿笙怕把她弄疼了,手上微微放开,目不转睛地盯着霜霜看,一秒也不敢松懈视线。
——她怕下一刻,眼前的女子就消失不见了。
霜霜实在太细弱了,轻盈得仿佛一阵朔风就能吹走身体,化作灰烬,消散在深夜的空气里。
和她的名字一样。
寥落的秋霜凝结于短暂的夜,到了白天,终要凋零融化。
“你说……”她眼睑微闭,气息紊乱而奄奄,说话声好像是硬生生从嗓子里憋出来的一般,“我这辈子值吗。”
她说话已是需要费劲才能勉强发声,阿笙靠近她唇边,才终于听得分明,耳里的声音仿若薄薄的蝉翼,再脆弱不过。
眼眶里的泪几乎再一次涌出来,她拼命地吸回去,更挨近了霜霜尚算温热的身子几寸,让后者的头能靠在自己肩膀上,闷着喉咙哽咽道:“当然值……人活了这一世,从来没有不值当的。”
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说了一句无谓的话。此语刚落霜霜便笑了,努力地扯了下嘴角,干裂的唇动了动,说:“我是说……奉孝……我究竟……得到过奉孝的真心么。”
阿笙一下子愣住了。
她怎么会这么问?
勉强地牵动一个笑,抚上她漆黑的长发,柔顺得如曳在指间的幔帐,阿笙伏着她的头顶,低低说:“他若对你不是真心,又怎会娶你?是你多心了。”
“你难道……真的这么认为?”
“他不是个会将此等大事视作儿戏的人,郭奉孝向来率性而不妄为,随和却清醒,既然让你冠上他的姓氏,必定是绝对心悦于你。”阿笙柔声说着,抬起手腕将她额间的湿汗拭去。
霜霜默然许久,忽而仰头看入她的眼睛,蜡黄的面容枯瘦如柴,片刻后终于说话了:“谢谢你。”
“但是恐怕,”她再次陷入沉默,寂寥地望向窗外黛色的连绵群山,雨光朦胧浅淡,“你猜错他了。”
“不可能。”
“所以我最悲哀的事,就是最懂他,却最失望。有时……我宁愿一点也看不懂他,好过如今快死了却还要难过。一直没和你吐露过真话,但……我好怕再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才叫小妗把你请过来。”
她突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甚至神情也比原先恢复了些,面色开始有了血色,握住阿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