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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君学的,但酿得绝对比他更好喝,你眼馋不眼馋?馋的话就给我活到那个岁数再说,否则就休想。”
郭嘉温柔而无奈地看向她,轻轻点头,阿笙就当他是答应了。
他似乎想要展颜浅笑,嘴角却才扬起一半,瞬间胸口一阵剧痛袭来。
阿笙愕然地看见他刹那失态,无力地喘气,额角的淋淋冷汗肆意落下,面庞上清隽的五官痛苦扭紧,抓住床沿仓促地咳嗽起来。
“奉孝!”眼睛被刺目的红灼得生疼,她当即大慌,失措地去扶他的背。
鲜血漫漫点染在月白的帐帘上,如雪地里一径开出的绯红桃花,虽是艳丽醒目,却短暂得仿佛很快就沦入凋零。
他的身体居然已经虚弱到这般地步了……不应该啊,他还这么年轻,才三十岁不到的年纪,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剥夺他的生命?
怎么忍心让一个那么鲜活倜傥的男子,独自忍受被病痛侵蚀的折磨,自己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屈服于定数与命运,却无能为力。
许是看见阿笙眼底的哀伤,他随手取过帕子拭了拭唇角,反过来出言安慰她,仍是那副淡然自若的微笑,好像谈论的皆是不相干的旁人:“我自小便落下这个病症,至今早已习惯,笙儿姑娘不必担心。但其实我并不畏惧天命,此生得以蒙司空知遇之恩已是我之大幸,为其效死亦是我之所愿,活不过四十岁也是对我窥看玄妙天机的报应与惩罚,我自然心甘情愿接受。”
他面色平静,如止水没有丝毫涟漪,眼神诚挚,却如一块大石猛地投在阿笙的心河,溅起乱雪波浪。
阿笙望着这双清透的眸子陷入愣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嗫嚅着嘴唇,沉闷了良久,才再次抬起头艰难开口:“那你……你总不能就这么认命吧,你还有这么多一直关心你牵挂着你的人,比如我,比如阿瞒令君和公达,还有……霜霜,对了,你还没成家娶媳妇呢,怎么能随随便便走呢?”
说到后半句,她语气故意上扬,俏皮地朝郭嘉眨睫毛,试图装一次小孩子把气氛挑动得活泼些,借此把笼罩在屋顶的压抑赶走。
“我从未作此奢想。”他摇头,苦涩地笑着,“既然早知结局,又何必去连累人家好姑娘。”
“但霜霜这么欢喜你,你却因为笃定将来的命运这么悲观,她该多难过。”阿笙突然能感同身受,下唇被自己的牙齿不自觉咬破,渗出丝丝咸腥。
“所以我更不能害她。”
“啪”一声,窗外突然发出闷响,骤然打断阿笙还未说出口的反驳。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下意识走到窗边往外看,登时被一道刺眼的光照得眼角发疼,却是一盏挂在廊角的水晶檐铃被风吹落在地。
透明碎片飘洒一地,折射无数个算不得明媚的太阳,一眼望去遍染萧瑟青灰,逐渐孤零零地四散开去。
阿笙不禁叹气,走出门外去捡,刚推开虚掩的门扉,迎面撞上恰好回来的霜霜。
她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缭绕的烟气往上飘,带进一阵苦味的青涩香气。
霜霜眼神略微呆了一瞬,旋即朝阿笙点头示意,低低道一声“谢谢。”言罢便走进了屋子,把汤药递给郭嘉,传来匙子和陶碗的清脆碰撞声,“叮啷”一响。
阿笙弯腰捡起那串掉落的水晶檐铃,握在手上的只剩一副残缺遗骸,被兀然切割的边缘零零碎碎,寒蝉翅膀已经破裂消失,看上去很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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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甘草半钱,枇杷叶泡水二两冲服,地榆六钱——”手上的内经被翻了个混乱,阿笙捧着厚厚一大沓书简,边翻着念念有词边拿笔写下来。
郭嘉的病情她自是清楚有多严重,但终究不能坐看下去。华佗先生也不知在何地云□□医,她只能亲身上阵,从书房里搜罗了医书来研究。
偏偏这些千奇百怪造型奇异的穴位又极其复杂,把她搅得愈发头痛,病没帮别人看成,自己倒惹得太阳穴火辣辣得疼,眼睛也疲惫发肿。
“娘亲,这文章儿子引用了郑玄大儒的礼记注释,明明花了好大功夫才记熟的,为什么先生说儿子用错了?”丕儿捏着书简跑过来,百思不得其解地左看右看,疑惑地撅起小嘴。
阿笙正忙着研究那些佶屈聱牙的药名,随手接过丕儿递过来的书简。
粗粗一看,上面全是些文绉绉的引经据典,此刻在她眼里无异于是苍蝇乱爬,立刻皱眉还给他:“这个我也看不明白,你自己去请教先生,把不懂的都去问问。”
丕儿委屈,嘴巴撅得更高,可怜巴巴地揉着手中竹片,在阿笙这儿吃了个闭门羹,只能灰溜溜回到自己房间里。
风把一张张宣纸吹起来,发出“扑扑簌簌”的响声,幸好被压住边缘才不至于被拂到地上。
丕儿突然看见了桌上的狮豸镇纸,脑子里霎时灵光一闪,想到了送他这个镇纸的荀恽。
荀恽!
他那么聪明,大家都夸他是小才子,这种难题绝对难不倒他呀!
想着,事不宜迟,他也不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