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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有力的警钟,敲得公主面色猛然一滞。
嘴角笑容顿时僵住,身形顷刻悚然一颤,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懊恼地狠狠瞪向还处于茫然的阿笙:“今天算你走运!”
言罢,她一刻也不敢多留,一阵风般就跟着那传令的侍女走了。
看来,刘协确实是这公主唯一害怕的人物啊。
不过阿笙也没时间多想,她赶紧拉起恽儿就往外跑。事不宜迟,尚书台幸好离宫殿不远,两人气喘吁吁小跑了少顷,巍峨肃穆的官署就在眼前。
她刚走近匾额前的侍卫准备通报,“妾”字还没发出,那目光炯炯有神的青年男子立刻躬身一鞠,放下手中的戟侧身让她通行,口中恭敬谦卑:“卞夫人请进。”
阿笙牵着恽儿随侍卫走进去,一路都不敢多瞅。尚书台居中持重譬如北辰,严肃安静的空气得让她心中直发紧,不敢让眼神在这里多停留。
侍卫引她走了一条僻静小路,荀彧的书房在最中间位置,坐镇台间。
她轻轻推开那扇雕花楠木门,看见他身着黑底红纹的玄纁色朝服,沉静而雍容。身边陈放着卷卷堆叠整齐的简牍与书籍,看起来尚书台的事务繁杂冗多,处理这些想必也很辛苦。
沉水香特有的淡雅味道拂过鼻尖,从角落的博山炉里袅袅升腾至半空,缭绕成烟雾缠缠的仙气。
“荀令君。”她悄悄开口,不敢高声打扰这里的幽静。
荀彧却似一直在等待着她,澄澈如水的双眸望向阿笙,如往常般温润的声音熟悉得令人心安:“卞夫人。”
恽儿一见到父亲立刻兴奋地蹦起来,闹着扑进他怀里,嘴里嚷嚷:“爹爹带我去看灯嘛,恽儿想看好大好大的灯山,亮堂堂的。”
荀彧俯下身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袋,眼睛看着儿子笑道:“爹爹有公事,晚上让管家带你去看灯好不好?爹给你两串铢钱买灶糖吃,你不是最喜欢吃桥南杨家熬的糖么。”
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打发,当下便被父亲哄得老老实实,欢呼着蹦跳老高,荀彧示意侍卫把他送回府里。
见恽儿的身影出了门,荀彧转身看向阿笙,道:
“本是不必劳动卞夫人,只是如今事态紧急,不得不辛苦卞夫人枉屈前来。”他旁若有人地行了个礼,语调谦逊得让阿笙很不舒服。
她最不喜欢荀彧拿这副生疏有礼的语气和自己拜会交谈,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许都大事,于是她赶忙也回了个礼以示尊重,问道:“不知许都出了何事,还请令君告知一二。”
荀彧忽然抬眸,那双清透的眸子沉沉盯住她,低声而有力:“司空征淮南,张绣袁绍勾结作乱,有内应伺机混入许都城内,彧恐若于元宵灯会之际起叛则事态难以处置。”
阿笙闻言不由得一惊。但荀彧即使说着再紧急的事情,却仍是用着最温文的语气,仿佛在他眼里没有什么能够使他慌乱,永远是镇静自若的神色。
她想起那次兖州叛乱时,吕布张邈腹背夹击,唯独只剩两座孤城坚守不降,可谓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她那时见荀彧处变不惊,从容地指挥若定,自己便没意识到情况究竟有多糟糕。
可是她后来才知,当初若非他一力维持承担僵局,曹操恐怕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了。
“彧希望你能把这封密信交给夏侯元让将军。”他从袖中取出信递到阿笙手上,蔡侯纸微微泛着淡黄的色泽。
她从他手上郑重接过,将密信揣进自己的袖子里,耳边听得荀彧说:“夏侯将军统领禁军营镇守许都,彧在信中告知其情况,让将军多加三道布防,盘查过往百姓商贾,以防那些不轨作乱之心。”
说罢,他眼底闪过沉重,“外面遍布眼线内应,你万事需小心。”
阿笙自然是懂的,她朝他重重点头,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令君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她这么坚定地承诺完,荀彧却突然直直地望着她,眼瞳担忧里隐隐透出不安,过了良久,才道:“若非只有你身上有司空令牌,彧真不愿让你冒这个险。”
阿笙疑惑地皱眉,他本来俊秀文雅的面色倏而变得歉疚,染了几分幽幽的波光,眼底的忧虑教她怔了怔,“夏侯将军手下兵士只听司空将令调遣,违者即犯军命。而你的令牌持之正如司空亲临,所以彧不得不让你以身涉险。”
“这令牌……如此重要?”阿笙没注意到他后来说了什么,掏出那块一直藏在怀里的乌木虎符一样的令牌,蟠螭纹路交叠缠绕表面,用阴文刻着几个复杂难辨的字样。
“他会舍得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
“因为司空信任你。”荀彧淡淡说了几个字,却如轻飘飘的叶子落在湖面,在她脑子里一声不响地掠起极大的波澜,搅得她心神都乱了。
那个总是漫不经心又时而搞不懂到底在想些什么的人,会把这种命一样的宝贝给自己?
真是莫名其妙。
可她又觉得心里有一种酥酥麻麻的东西在慢悠悠晃开来,让她不禁对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