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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他们也要打过来不成?
烟火的亮光在她瞳孔中逐渐晕散成蒙昧的光圈,宴音昏昏然地站着,身子不住摇晃,站立不稳。
霍南疏手腕使了些力气,忽然将她抱起转入了无人的小巷中,接着跃上了屋墙,直往城门而去。
在他怀中颠簸着,宴音茫然吹着夜风,听着下头一片喜庆欢腾的热闹。
那现在……谁来救梓州?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炸开,定山军?广威军?就在城外打着,守城士兵也喝得半醉,谁来守梓州?
安南将梓州的情况掌握得这么清楚,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若大军临城,外头还没打完,那安南人的铁骑将踏碎这万家灯火,大靖朝百姓的鲜血哀嚎将响彻整个梓州城。
眼前瞬间划过无数张面孔,又统统被铁蹄踩碎。
她猛地纠紧了霍南疏的衣领:“停下!快停下!”
霍南疏收紧扣着她胳膊的手,沉默地向前而去,高大的城墙逐渐映入眼帘,他铁了心用送她出城,避开这桩祸事。
霍南疏这回铁了心要一路护送她回去,可他走了,梓州怎么办。
“我们不能走!阿声!”她挣扎了起来,掰着他的手逼他放下自己。
可霍南疏似铁壁一般岿然不动,甚至吐出一句堪称冷漠的话:“其他人与我无关,你不能出事!”
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宴音咬牙朝他脖子咬,下了狠劲,可这人只是绷紧了身子,还不肯停下。
宴音逼不得已了,哭喊道:“我们若一走了之,梓州城破,我一辈子恨你。”
步子猛然截在原地,霍南疏梗着脖子低头看她,眼睛禁不住寸寸红了下来。
宴音瞬间明白过来了吗,他受不得这一句。
她蓄着满眶的泪水,哆嗦着要下来,霍南疏终是松了手,由她摇摇欲坠地站在屋顶,还揪着他的袖子。
再开口,滚烫的眼泪落了下来:“阿声,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错了。”
她额头依在他的胸膛上,为着她任性的话一遍遍道歉,呜呜的哭声低低响在夜里,少年无言,心里并不比她轻松半分。
他抬起宴音的脸,那眼底还留有残红,宴音比他还糟糕,脸上都是水迹,还不住地抽噎着。
半哑的声音问她:“有朝一日,你真的会恨我吗?”
宴音哭得一抽一抽,听到他问,忙用力摇头:“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恨你,刚刚是我说错了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几乎要找不见自己的声音,但终是说:“我不会生你的气,我们走吧。”
“阿声,你必须去,你必须去!”宴音还是推着他,将他往前赶,“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独活下来,我这辈子都……我活不下去的。”
她知道霍南疏手中有常山军暗部,梓州城墙高广,未必不能守住一时半刻,待定山、广威军反应过来驰援。
霍南疏欲抱她的手空落着,僵立在屋顶,哀泣的女子渐渐拨开他的手,坐到了屋脊上。
少年迷茫地张合着那一双桃花目,不懂宴音为何为别人的生死自伤。
旁人的生死本与他无关,他既不终君更不爱国,现在这么危险动乱的时候,更不可能离开宴音去救什么梓州。
在云北的时候,每次打胜仗归来,夹道欢呼的民众从来不能分去他一点眼神;那高堂上,天子的嘉奖也没有激起他的半分喜悦。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被抛到人间的行尸,茕茕孑立,该被镇在浮屠下过完这一辈子,就回他的无常地府中去的。
世人皆苦,死便死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唯独宴音不可以出事。
他只有这个念头,因着这一个念头,他又俯身去抱她。
“你别过来!”
她喊了一声,凉夜里声音清泠冷然,月色下,一枚簪子泛着寒光,抵在了她细白的颈子上。
“梓州很重要吗?”他一眼不错地盯着那枚簪子,问道。
“比我的命重要。”
“没有什么比你的命重要。”他比宴音要执拗。
“你若不救,我就死在这里,”宴音颤着唇,哽咽的嗓子用力说出下半句:“你若出事,我殉你!”
那消弭的红色又泛上了眼睛,霍南疏的手按到了长刀之上,脚下的瓦片发出了即将碎裂的声响。
他咬紧了牙关,两人僵持着,宴音直觉没有时间了,那枚簪子已经刺破血肉,白皙的脖颈凝出血珠。
霍南疏只觉得那簪子扎的是他,激得他牙间也泛着血气,月光只在他的身上投下了阴影,宴音就在他的影子里抱膝坐着。
“我会去守着城门。”
一句话,浸透水迹的眸子望向他,小声地说:“对不起……”
宴音颓然松了那枚簪子,又被霍南疏拿过丢开,破空声响起,不知嵌在了哪根梁柱上。
他勾起她的腰肢落到了地上,又在她脖子的伤口处洒了药粉。
可霍南疏越是细心,宴音更是觉得愧疚,埋到他的颈窝里,刚止住的眼泪又呜呜流了出来。
他徒然亲吻着她耳际的发丝。
“你就在城墙下等着,若实在受不住,我就带你走。”
这是霍南疏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宴音忙擦干净眼泪,郑重地点了点头。
高广的城墙下多的是月光和灯笼都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宴音被他安置在了隐秘的角落里,还安排一名暗卫守着。
如今的任务变成了守城,一毫一厘的兵力都要计算清楚,宴音执意不让青鸦白潜这些精锐守着她,只说自己不会乱跑,就在此地乖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