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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的监舍在西横院,走在廊庑,绕过石雕月台就看到了聚贤堂,有斋长在此候着,以备刚入书院的学子问询。
宴音照着斋长的指导,找到了雕着梅花窗的书舍,青芝将书笈交给她,就到旁边的供丫鬟休息的耳房中候着了。
宴音还从来没念过书院,站在门口忽然有点紧张,她抓紧书笈的带子,小步踱了进去。
书舍内,不时有娇声软语传出,有在打闹的,有在温书的,一屋子的妙龄少女,宝光灿然。
见进来了陌生的面孔,或有意或无意,都看了过来。
鹿岑书院汇聚了大半个京城的贵女,除了公主和家中单请了先生的,能数得上数的都在这里了。
宴音的家世在其中算是毫不显眼,只是那张脸实在出挑,眉若远山,唇不点而朱,妆扮清淡却不掩姿容,实在是美得过分了。
虽然没人说什么,但是心里或多或少都在暗暗注意着她。
倒是有一个人,脸上是明显的不悦,这人就是户部侍郎之女蒋英涵,也是书肆中被偷了钱袋子的女子。
回去之后她越想越不对,那苏州女子的位置,只怕是看到了扒手,所以才喊了她的名字,蒋英涵没想到今日新入书院的女子就是她。
她喊自己那一句,一定是见到偷人偷她钱袋了,竟然也不提醒她,让她丢了好大一番脸。
再看到那张脸,她越看越气,这人那日只怕是故意要让自己丢丑,苏州来的土货果然上不得台面,攀附不成就使暗招,她绝对要出了这口恶气。
宴音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见无人理会她,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记得斋长说没有着意安排位置,便随意捡了一个位置坐下。
蒋英涵看她坐下了,抬手拍了拍坐在她前面的女子:“你去试试她是什么身份。”
被拍的是京兆尹的女儿成伊洲,她点了点头,起身越过几个书案,坐到宴音的旁边:“我叫成伊洲,京兆尹之女,你叫什么名字?”
宴音突然被搭话,有些欣喜,道:“我是詹世府主簿之女宴音。”
主簿?成伊洲噗地笑了一下,看得宴音一愣。
她忙又摆摆手:“对不住,我是在笑其他的事。”说罢就走了。
宴音疑惑地看着她起身离开了。
一时之间,宴音是詹事院主簿之女的消息就在书舍内暗暗传扬了开来,任舍中哪位小姐看来,这身份都着实太低。
原来她只是个主簿之女,蒋英涵勾起了唇角,那可太好对付了。
有刻薄看不起宴音身份又嫉妒她美貌的两个,聚在一块小声谈笑着:“我读鹿岑书院这么久,实在听过比主簿更低的官了。”
“就是啊,主簿之女,再是进学也当不了大家主母,来学什么呀,白费力气。”
这时,一花容月貌的女子淡声开口:“既身份不显,那就是考进来的才女,自有高洁情操,莫要妄加非议。”
她便是这里面身份最高的,远盛候之女孙叙叙。
听了她这话,说闲话的小姐们马上停下了嘴。这一切,宴音尚还浑然不知。
上课的钟声敲过,夫子走了进来,今日讲的是《诗文》,女子不必科举,墨经八股之术倒是不学,教的多是诗书一类的。
夫子讲得天南地北飘忽不定,宴音摊开书册,只一瞬间就不知讲到了何处,更是跟不上夫子的步调。
这倒也不怪她准备不足,尤洺詹甚少和她将押韵填词之事,倒是经义策文讲了许多,如今方一上课,就觉出艰涩。
夫子讲完,照例是要请一位弟子起身回话的。
蒋英涵一直在注意着宴音,她脸上的苦意实在太过明显,听到夫子准备叫人,她忙举了手:“旬夫子,今日来了一位新学子呢。”
旬夫子眼神甚少往女弟子中看,不知来了新学子,闻言果然说道:“那就请新学子起身与我认认,试一试以九屑部赋咏夏诗一首。”
“宴小姐,请吧。”蒋英涵得意洋洋地说道。
宴音侧头看了说话的人,只依稀觉出几分眼熟,但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只缓缓地站了起来:“这……九屑部,是什么部?”
“哈哈哈哈哈!”
课堂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宴音耳朵烧红,咬紧了唇,有些无措地看着旬夫子。
孙叙叙皱紧了眉头,连韵部都不会,这人是如何考进来的?
旬夫子也气极了:“来书院却不会韵部,你学的什么?”
宴音声音小了下来:“墨经策论……”
“什么?”旬夫子怀疑自己的耳朵,“那你来说说何为安国全军之道?”
宴音听到这句,心里终于略微放松了下来,尤洺詹刚好和她说过。
少女站直了身子,娓娓说起了自己的见解,嗓音清动,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柔糯。
旬夫子板脸听着,看来确实不是草包,答话也很大方,只是学错了方向罢了。
旬夫子说了句“不错。”这算是认可她了,摆摆手让宴音坐下。
但夫子心里却也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哪请的不靠谱的先生,教女子这些。
底下女弟子们见她真的答上来了,又窃窃私语了起来。蒋英涵见宴音没出多大丑,心里更气。
天空慢慢被乌云遮蔽,几声夏雷打过,书舍里吹入了凉风,看来应是要下雨了。
课上完了,庭院中果然落下雨滴,宴音还呆呆地看着。
有几个人从她身边经过,看了看宴音,几声嬉笑落入她耳中。
出了书舍,青芝早在门口等着了,接过她的书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