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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年的庄易笙也是一位有尊严的骄傲小少爷,他的世界那么光辉灿烂,灿烂到,他一度以为自己就是上帝的宠儿,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他的世界全都是掌声。
于是,他想,不喜欢就拉倒,我也不喜欢你。
赵蔓见庄易笙不答,又仔细想了想,说:“我倒是觉得,可能是我们想多了。这圈子里的事,我都知道得七七八八,没听说过席慕渔有这方面的传闻,脾气大是闻名遐迩的,人品好也是真的。对你好,也可能是看在故去的李老师面儿上。”
况且,哪怕现在同性婚姻合法,耽美之风被资本炒得沸沸扬扬,但那毕竟是商家包装出来的商品。
现实中哪有那么多同性恋?
总不能同性之间关系好一点就往那方面想吧?
CP粉是为了自己的快乐嗑CP,但他们作为媒体从业人员更应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赵蔓顿了顿,道:“世界上的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我。你以前也没有喜欢同性的倾向,怎么会突然这么想?是不是拍戏的原因?或者,我给你预约明医生的时间,在电话里做个简单的咨询?”
在圈内,明医生是著名的心理医生,也是有口皆碑,会严格遵从职业操守和从业协议的,从不泄露客户的隐私。
庄易笙摇了摇头,“不用。”
他知道不是因为入戏。胡导根本就没给确切的剧本,只是大致说了人物关系,给个场景和预设,就让演员自由发挥。
“真的不用?”赵蔓再三确认。
“嗯。”
赵蔓没强求,只说:“我担心的,倒不是这方面。席慕渔和咱们,毕竟有差距,像现在这样表现得太过亲密,一直营销兄弟情,刚开始粉丝和路人还觉得新鲜,多了就说咱蹭影帝的名气和咖位了。
你们现在关系看着是好,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人当面和你笑着,背地里怎么想咱们呢?”
庄易笙下意识便皱眉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赵蔓斟字酌句,“就算席慕渔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他的团队。
他的团队会怎么想?
你们的交情毕竟没什么根基,对方看多了这类消息,团队里的人要是也这么说,他难免不会受到影响。
到时候他主动疏远咱,就算咱没打算蹭,在他的粉丝、路人眼里,只怕流言也要坐实了,显得咱的姿态不好看。”
见庄易笙沉默下来,她苦口婆心,“我的主张是,我们当然要和席慕渔交好,但也要注意社交分寸,避免过犹不及,显得咱别有用心。我看你在剧组和胡导老薛就处得不错,我探过口风,他们说起你,就只有夸的。上次哥斯拉那事儿,还夸你年轻人有血性也有魄力,把个高董治得服服帖帖。”
许是赵蔓“亲妈眼”,她认为庄易笙只要心理状态不崩,他本身所具有的艺术气质,是能吸引到同类的,完全不必刻意同谁交好。
他只需要做好他自己,人情世故方面又有她和小王把关,基本上无往不利。
换言之,他们和庄易笙早已形成一套固定的合作模式。
庄易笙负责艺术,团队负责世故,怎么营销、怎么和圈内人打好关系,那都是她作为经纪人的工作,大家都各司其职。
听了赵蔓的话,庄易笙犹如被打了一闷棍,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着,闻着烟味儿,席慕渔扔掉烟走过来把他怼门上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浮现。
赵蔓并未时时刻刻盯着他,有些细节她不知道,他亦说不出口。
仿佛一出口便认了输,显得过分在意。
赵蔓犹自在说如何注意社交尺度、如何同席慕渔交好但又不至于过分亲密。
庄易笙亦觉自己状态不对劲,他对席慕渔的感情,比起当年单纯的粉丝式的喜欢,多了几分旖旎。
世人对同性恋是有偏见的,他不怕世人的偏见,可人一旦陷入感情,便被动了,犹如等待宰割的羔羊。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许是因庄易笙情绪到位,第二天的戏拍得格外顺利。
“Action!”
……
“卡!准备下一镜。”
道具组、美术组和胡导连说带比划,又看过初略的故事版,开始布置场景,摄影组亦开始架设机位。
胡导则给演员讲戏。
“这一场戏,是李阳春全家被灭门、李阳春被席慕渔救出来之后。
他们刚躲过一波追兵,李阳春因灭门之痛而变得消沉。这时候,他越发怨恨尔虞我诈、杀机重重的官场,也更加向往仗剑快意江湖。重点是眼神戏,雁南飞我就不说了,李阳春好好揣摩下。”
这样一句差别对待,不可避免地让庄易笙想起赵蔓的那句“席慕渔和咱们,毕竟是有差距”。
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坐在剧组准备的躺椅上酝酿情绪。
没多一会儿,道具组牵来一匹马,席慕渔先溜达着找感觉,又排练庄易笙上马的动作。等一切就绪时,终于开拍。
“二十三镜一次,Action。”
明媚的日光下,一切景物都仿佛是新的,是血色被雨洗过的干净与鲜亮。
马蹄哒哒地响,飞纵着奔向山谷口。
与雁南飞共骑逃开追兵的追捕时,李阳春双手紧环着雁南飞的腰,憧憬地看着雁南飞俊美而不失风霜之色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