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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逃跑方案后,纪敬曾想要立即回到城内,然而他随后便意识到,如果自己离哥哥太近,被电击时的痛感也会传达到对方身上。
他不想让纪弘易体会这种剧痛,于是选择留在首都进行实验,纪弘易绝不会想让他以自我伤害的代价来换取自由,可是纪敬想不出比这更完美的解决方案。
虽然这根银圈并没有民众想象得那么可怕,然而因为传闻中的致命毒药,极少有人做出取下它的尝试——这显然是“王”的目的,就和“自杀审判”一样,他刻意渲染恐怖的氛围,比起强调取下体征圈的违法性,流言与恐惧总能更加轻易地操纵人们的心理与行为。
串联蓄电池以增加电压是一个可行的方案,不过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就算是了解体征圈的机制,他们也很难承受住高电压的刺激。芯片被损坏的瞬间,他们会被电流击倒,而警察则会在他们醒来前赶到最后的定位地点。
这也是为什么传闻中,人们总是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寻找帮手,他们希望帮手可以在自己晕厥之后,帮助自己逃离现场,然而不幸的是,“王”预见了这一种可能性。
信号消失的瞬间,监控中心就会开始监控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人的运动轨迹,帮手距离信号最后一次闪烁时的地点最近,因此嫌疑最大,被抓住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纪敬必须得强迫自己适应高电压,芯片被破坏的瞬间,监控中心就会收到警报,他必须得在警察赶到之前,带着纪弘易一起逃走,这意味着他不能晕倒,一旦多停留几秒钟,被抓住的可能性就会翻一倍。
情况迫在眉睫,纪敬虽然训练有素,但要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适应电压,仍旧非常困难。
他拿起两根充电夹,夹在体征圈下、靠近肩窝的位置。
等到了逃跑当天,他会将充电架夹在体征圈上,那时电流将会直接作用在芯片上,不过目前他还在实验阶段,如果现在将充电架夹在体征圈上,他担心自己不小心损伤芯片,触发警报系统。
夹在肩窝上最接近直接电击体征圈的效果,而人体的电阻又可以确保芯片在实验过程中不被损坏。
纪敬蹲下身,将三个蓄电池串联在一起,然后打开了开关。
电流所带来的刺麻感在一瞬间侵袭全身,他当即有挣脱充电夹的冲动,不过他强撑着将双手按在仓库的墙壁上,咬牙撑过了三秒。
三秒是他设置的定时,三秒之后,蓄电池停止工作,可是他看到自己按在墙面上的两只手却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纪敬闭上眼缓了缓神,弯下腰将另一个蓄电池串联进来。
四个蓄电池带来了更为强烈的生理反应,高压电流的袭击使他感到眩晕,如同被扔进了旋转的万花筒里,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乎在强烈反对他对身体做出如此不合理的惩罚。
五个蓄电池是瓶颈,虽说50毫安以下的直流电流不会对人体造成严重损伤,可是纪敬这一晚拿自己做了太多次尝试,他一时无法适应,不得不靠墙坐在角落休息。
仓库外隐约传来了麻雀的叫声,他半眯着眼,虚弱地喘着气,被充电夹夹住的皮肤仿佛被火焰反复灼烧,钻心地疼。
紊乱的心跳使信号灯亮起了黄灯,纪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体征圈,他的指尖冰凉,被电流击打的剧痛感久久无法消退,他打算走到仓库外的开阔地带透一透气,没想到才刚走出两步,就跪倒在地上,忍不住吐了。
春节结束的前一天,纪敬回到了城内。
纪弘易第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适感击打着他身上的所有关节,他走到纪敬面前,才刚开口,声音已然有些哽咽,“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纪敬面露倦容,他轻轻搂住纪弘易,低声说:“我没事。”
然而他的声调却是非常无力,如同一个极速下坠的音符,纪弘易从未见过纪敬这般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受伤了吗?”
“没有。”
纪弘易的眉心越拧越紧,他伸出手,试图去拿那条围在纪敬脖子上的围巾,纪敬却立即握住他的手,抬到唇前亲了亲。
“我找到了取下体征圈的办法。”他说。
纪弘易心里一跳,“是什么办法?”
“明天你就知道了。”纪敬目光沉沉,语气笃定,“明天晚上,我们就动身。”
纪弘易没有说话,他再度看向纪敬的围巾,纪敬却突然转过身,朝浴室走去,“我去洗个澡,这几天都没时间洗澡,身上都臭了。”
纪弘易跟在他身后,“我帮你放水,你坐着歇一会儿……”
“我可以自己来。”纪敬握住浴室的门把,堵在门口不让他进来,“除非哥哥想和我一起洗。”
纪弘易的脚步终于顿了顿,纪敬眯起一双狡黠的眼角,突然前倾身体,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完就迅速合上了卫生间的门。
合上门之前纪敬还是嬉皮笑脸,合上门之后,他的表情却变得阴郁起来,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后,直到纪弘易的身影从磨砂的玻璃窗后消失,才取下围巾,搁在洗手台上。
反复灼伤的伤痕根本来不及恢复,他知道纪弘易感受到了灼烧的痛感,于是从口袋里摸出强效止疼药,吞了两片下去。
损坏芯片所需要的电流虽不致命,却还是有可能对人体造成损伤。纪敬在三天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进行了实验,他已经测试到了损坏芯片所需要的电流,实验结果有好有坏,他无法保证自己明天一定能撑过电流,然而今天是他答应哥哥回到城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