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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敬张了张嘴。
    “去躲着呀。”
    话刚落音,高强度的红灯填满了指示灯的轮廓,也染红了纪弘易的眼角。恐惧如一张急剧收缩的蛛网,将他切割成无数血块。眼泪夺眶而出,打湿了他的脸颊,顺着他的下巴一连串地往下掉。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指示灯变成了红色,纪敬从牙缝间挤出一句几不可闻的:
    “不会死的。”
    纪弘易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尖锐的竹片好似将他的心脏劈成了血淋淋的两半。悔恨如滔天浪潮,将他轻易吞没。
    他好后悔,后悔将纪敬赶出家门。他憎恨自己不正常的体质、厌恶自己公众人物的身份。他痛恨无能、胆怯的自己。除了造出一个与纪敬一模一样的仿生人,过去十年间他甚至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他甚至不敢承认:我很想你。
    灼热的思念涌到喉头,却在这一刻化成悲恸的哭声。滚烫的泪水如雨点般打湿了纪敬的手背,他缓缓抬起手,捧住纪弘易的脸颊,苦涩的泪水便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去,浸湿了他的袖口。
    纪敬想要说自己没事,可惜却无力发声,他将微凉的手掌贴在纪弘易的眼眶下,可是手掌心没一会儿便盛满了泪水。他只能用力屈起手指,用指关节摩挲着纪弘易湿漉漉的眼角。
    失去意识之前,他想让纪弘易别哭,他还想再唤他一声“哥哥”,想要看到他眯起眼角,说:
    “以后我就叫你纪敬——恭敬的敬,怎么样?”
    人的一生是何其短暂,濒死的一刻才有机会想起那些未完成的心愿。当黑暗侵蚀理智,向上蔓延之时,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口深井。而那些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则变成了一个个气泡,它们从唇间无声地冒出,无声地向上飘去。狭窄的井口上空骄阳似火,在阳光的照射下,气泡便显得格外目眩神迷,让人流连忘返,舍不得闭上双眼。
    红灯亮起的一瞬间,就近的医院就收到了紧急通知。特殊小队的队员都是彪形大汉,他们制服罪犯之后,却怎样都掰不开纪弘易抱着上校的胳膊。几人围在纪弘易身边说了好几遍“救护车来了”,纪弘易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松开手。
    医护人员将休克的纪敬抬上担架,纪弘易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跟在他们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纪敬抬上救护车。
    眼看救护车的门即将关上,纪弘易连忙问道:“可以让我上去吗?”
    队员们拉过纪弘易,说:“我们可以开车跟在后面。”
    “家属可以上来,其他人不行,我们坐不下这么多人。”
    纪弘易一听赶紧说:“我、我是家属,您可以扫我的体征圈确认,您让我上去吧……”
    护士看了纪弘易一眼,点点头让他上来,关上了救护车的门。
    小队成员兵分两路,一半人留在会场等待警察到来,一半人跟着救护车驶向医院。
    救护车闪烁着蓝色的指示灯,附近的电车都在这一刻收到信号,自动更新路线,好为它让路。
    纪弘易坐在担架旁边,几乎将脑袋埋在膝盖之间,他的两只手心里全是湿热的汗液,可是无论他如何握紧纪敬的右手,纪敬的指尖都凉得好似冰块。
    一旁的显示屏上,纪敬的各项体征数据已经变成了红色。纪弘易不敢去看,可是数据更新时的电子音却比船舶的鸣笛声还要高昂、刺耳,每一次“滴滴”声都如同有重锤敲击在他的太阳穴上。
    他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搓揉着纪敬的右手,又将它贴在自己被泪水打湿的、高热的脸颊上。
    他向无所不能的神明祈祷。如果可以换回一个让纪敬睁眼的机会,他甘愿奉上一切。
    拿走我的一切吧。他想:请拿走我的生命吧。
    去医院的途中,护士扫描了纪敬的体征圈,将他的个人信息提前发送至医院。等他们到达医院以后,医生已经备好通用RH阴性血,纪敬刚下车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纪弘易签完手术同意书,“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就亮了起来。他踮脚趴在手术室上的窗口前一个劲儿地向里看,然而手术室里有好几道门,他只能从狭窄的窗口里看到另一扇紧闭的大门。
    小队成员随后赶到,他们和纪弘易一起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大家都是神情严肃,沉默不语。
    手术开始了。纪弘易浑身触电似的一抖,随即弓起身体,捂住了绞痛的胸口。
    队员们没多久就发现了他的不适,纪弘易的后背被汗水浸透,白色的衬衫都变成了半透明,他的体征圈更是闪烁着不正常的黄色灯光。
    “我陪你去休息室躺一会儿吧,这里有他们守着。”一名队员建议道。
    “我没事,”纪弘易哆嗦着牙关,深吸一口气,道:“只是还没缓过来。”
    刀口划开皮肤,向肉里探去。纪弘易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去趟卫生间……”
    他想要去一个离手术室稍稍远一点的地方,这样通感便不会如此强烈,只可惜他双膝一阵发软,还没走出几步就痛得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名小队成员坐在不远处,正在阅读手中的杂志。见到纪弘易苏醒过来,队员放下杂志,告诉他:“手术结束了。”
    纪弘易立即从沙发上坐起来,问:“怎么样?”